一路從大荊朝都一直到南界,本該四天的路程,在第三日下午,已經到達了南界最北的郡縣——圳厘郡,一路的難民已經越來越多,宗離能夠感覺到女子瀕臨界限的低氣壓。
“北界的賑災糧食已經先一步抵達,相信一兩日裡,這樣的狀況會有緩解。”宗離將茶杯遞了過去,茶水氤氳,他可以看出女子並不是太喜歡喝茶,茶葉是平日的兩倍量,所謂喝也僅僅是為了提神。
岑昔點點頭,如今這樣的情形別無他法,所謂的應急方案也不會短時間內生效,而且,這一切,對於岑昔來說更是第一次,沒有經驗。
岑昔竭盡所能地回憶著現代裡,她所能想到的那些新聞、政策,發現想要借鑑卻相差甚遠,條件不允許,對這些政策、應急預案的不熟悉更是一道致命的坎。
圳厘郡是南界最北的郡縣,只有四分之一的邊界靠近席海之岸,一連三年,海岸向海內延伸了數百里,一望無際的灘澤上被臉面無際的蘆葦群所霸佔,而一色的沙土極不容易留住水分,那乾涸的土地猶如蜘蛛網般散開。
又行了一段時間,難民的數量有增不減,岑昔眉頭一皺,看向嗎車內的宗離。
“宗離,賑災糧昨日已經到達,按道理這些災民應該往郡都的方向前去,為何都紛紛朝著郡外奔走?”
宗離磨搓著手中的玉杯,並沒有開口回答,事實上,他比岑昔更早發現了這個問題,只是為了不增加岑昔的擔心,所以才沒有開口。
“不如,我派人先去查探一番?”宗離開口,有詢問的意思,因為不想她擔心,所以也沒有第一時間派人前去。
岑昔沉思片刻,卻搖搖頭。
“宗離,不如我們親自去,也可以親眼見一見真實的狀況。”岑昔突然開口,雖然是詢問,但是神色之中,已經十分期待。
宗離點點頭,深知面前的女子是極有主意之人,且拿定了主意,輕易並不會改變。詢問他,只是對方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禮數,這種禮數彷彿與生俱來。
“倒是不錯,我們的行蹤也更隱蔽。”宗離點點頭,倒不是完全附和,暗中行動,可以避開各路的眼線,而且這其中,只怕她心底還是有些不相信地方的官員,各地官員瞞報災情讓女子不太相信了。
“你說的極對。”岑昔對宗離完全贊同,有些意外,但是下一刻被激動掩蓋了,這是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想要做點什麼,才能緩解心中的焦灼。
半個時辰後,一輛普通的馬車是從跟隨的那些隱在人群中的侍衛處調來,馬車內的岑昔與宗離也同樣是極為普通的服飾,跟大道上逃奔中稍微寬裕一些難民有些相似。
趕車的是屈木,另外兩個侍衛扮作家丁的模樣,從小路出發,徑直朝著圳厘郡而去,一路走去,不僅是岑昔的神色,就連宗離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沉,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手中的人訊息傳遞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一路上氣氛都十分沉,瘦弱的馬匹似乎也拖不動馬車一般,在半路停了下來,怎麼也不肯再走。
“駕——”屈木急得一頭汗,我說祖宗,你倒是走嗎,這停在半路上如何是好。
“下車走過去——”岑昔不由分說跳下了馬車,跟著下來的宗離同樣一言不發,沾了灰塵的臉上沒了往日的神采,那裹在粗衣之中的身軀乍一看沒什麼特別,屈木更加慌了,主子這是一聲責怪都不願意給了。
一路上除了岑昔等人,其餘人都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這些難民神色淡漠,全靠著本能向前挪動著步子,對於岑昔等一眾人,或者說所有人都視而不見。
“哇哇哇——”就在這時,只聽到前面一聲微弱的嬰兒哭聲,岑昔被這猶如貓叫的哭聲吸引了過去,只見一名婦女倒在了路邊上,身旁跟著的幾人搖著頭。
“這麼小怕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