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昔錯開目光,倉促地端起面前的酒,一口下肚,才鎮住自個差點跳出來的心。
如今這場面有些複雜啊,不用想都覺得十足的麻煩與頭疼。
這電光火石之間,岑昔彷彿已經歷經了幾個版本的終極演化。
第一種:若是岑昔坦白自己的真實身份,對著眼前含情脈脈,就要突破底線,連男人都承認喜歡上的安修君,直接來一句,自個其實是個女子,而且貨真價實的女子,並且,岑昔在安蘇殿洗澡,並未來得及準備裹胸,原先的也就慌亂地塞在了包裹之中,所以,是貨真價實的女子的,那麼後果……
岑昔不能想象,一個從正常男人被掰彎,且長久的心裡歷程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個真是個彎的安修君,如今若是知道了面前喜歡的“男子”竟還是一個女子,會不會直接讓面前的安修君黑化,好感直接減為0,那麼她是不是還得在等半年,又或者說,這接下來的半年,不受重視的她又如何繼續推進任務?
所以,第一種演化滿滿的是來自生活的惡趣味啊。
那麼第二種呢?
岑昔藉機委以虛蛇,在欲接受與倫理間糾結轉化,從震驚到欲拒還迎,又感到愧對蒼天、愧對一眾道德標榜的孔聖賢人們,只恨不得一把刀直接抹了脖子謝罪才好。當然,還不能忘最後一句,國主,我是滿心的願意的哈,但是禮教不允許啊……說不定安修君在感動之間,好感直接暴漲,讓她直接完成任務。
岑昔搖搖頭,表演難度太大,早知道當初再學個表演專業,說不定能把又是男子,又是妖嬈惑國的糾結的那一段給發揮的淋漓盡致。
安修君突然更靠近兩分,那矮桌抵在中央彷彿形同虛設,而面前的少年眼眸如翅般亂閃,遮掩不了內心的慌促無狀一般。
安修君突然一笑,不知是用於壯膽的酒一不小心慫多了,還是低估了自個的膽氣,覺得再多的酒也不敢說出話,竟然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就這麼說出來了。
而且看面前少年地表現,安修君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頭啊。
“傻瓜——”安修君突然伸手,面色帶著櫻色的駝紅,指尖的暖意落在岑昔的額間。至少沒有直接站起身,義正言辭地拒絕他不是?
而且,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就算是塊冰,他安修君也是有信心給軟化了不是。
岑昔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差點嚇得魂都飛了,那火辣辣的還未來得及全部嚥下去的酒一下子卡在了喉嚨間,辣的艱辛無比,喉嚨猶如燒著了一般。
“咳咳咳——”靠,岑昔直接感受到來自現實的深深的惡意。
“不勝酒力,就少喝點——”安修君那抵在額間的手很自然地轉向後背,語氣嚅囁更兼暖香的酒氣,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始作俑者。
“多,多謝國,殿下——”岑昔藉機轉頭,只見忠七如木頭樁一般杵在門外,只見那黑色影子落在格柵之上,另一邊忠十六的身影似乎有些晃動。
“岑京,你還未回答本君的話呢——”安修君的話語綿軟,拖著長長的尾音,十足誘惑,宛如一朵花瓣在風暖陽之中從枝頭緩慢飄落的美好。
岑昔抬頭,對上那淬了一池醉星的深眸,回答什麼?剛在安修君他提問了嗎?
“噗——”下一刻,安修君突然笑了起來,瞬間有一種歲月靜好,逗一逗這小子的情景比他想象的更加心情舒暢。
“殿下——”岑昔張了張嘴,心知自己是上當了,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岑京,看來你的腦子都長在這個書本里了,一旦離了書本,如此稚萌——”安修君說著,伸手,繼續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