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王玉溪輕輕嘆了口氣,在王子楚期盼的目光中,他溫柔地拖著他的小手接過帕巾,捏了塊飴糖喂入嘴中。咀嚼著,朝子楚眨了眨眼,笑著道:“甜得很,阿楚有心了。”
說著,王玉溪烏黑的眸子微微一閃。他輕輕撫了撫王子楚的小腦袋,意味深長地問他道:“阿楚,你可想你阿姐了麼?”
他這麼一問,原還拉著他衣袖盪鞦韆的王子楚立馬苦了臉,他只以為,王玉溪口中的阿姐便是他們琅琊王家的姑子們。
如此,王子楚的小腦袋登時搖得和個撥浪鼓似的,小人兒幾乎吊著王玉溪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求道:“兄長!己不所欲,勿施於人吶!莫把阿楚丟到阿姐們那兒去!阿楚臉疼!”
王子楚會這般驚懼也實在是有緣由的。他雖是王家嫡子,卻也是同輩中年紀最小的。再加上他常年都被寄養在宮中,這但凡一回府,可不就像個景兒一般惹人注目麼?
如此,他這一團白嫩的,活脫脫神仙座下的小仙童,便免不得會被一眾王家小姑們左摸右捏,這次數多了,王子楚能不臉疼麼?能不聽著阿姐們便被唬一大跳麼?
到底是個孩子,王玉溪也不再逗他,便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將飴糖放在了案上,再將裝著乳糕的碟子往他面前一推,輕道:“來,餓了便吃些罷。”
王玉溪能憑著夙英猜出車中人是周如水,王子楚自小跟著周如水,如何能不曉得。吃飽了,喝足了,小郎君笑嘻嘻地趴在車窗邊朝外偷偷地瞟,不一會,滴溜溜的大眼睛便是一呆,直是笑得咧起了嘴。
他笑得像個偷了腥的貓兒,見王玉溪正闔著眼假寐,更是小脖子一昂,別是驕傲,別是竊喜地拍了拍小手,小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我阿姐來了呢!”
聽著了他的動靜,王玉溪長睫微閃,唯是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不多時,外頭又響起了幾聲清脆的哨鳴,聞聲,行車依次減緩了行速。見馬車將要停穩,王子楚嚥著乳膏的小嘴亦是一哆嗦,他機靈的大眼偷瞟了瞟王玉溪,稍餘,便豁地鑽出車帷,和個小皮猴似的飛一樣竄下了車去。
饒是假寐中一直注意著他的王玉溪也是慢了一步,愣是見王子楚像個小泥鰍似的自他手邊溜走了。這實是莽撞無禮得不像話,卻,待他掀開車帷,竟是朝正要追上前的恭桓輕搖了搖頭,這滿副隨他去罷的泰然自若,直叫一向冷著臉的恭桓也錯愕地抿了抿嘴。
王子楚倒也算是個有福的孩子,他那般生猛地自馬車一躍而下愣是沒摔著也沒碰著。彼時,前後的車馬大多都停穩了。就見王子楚撒開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周氏車隊那頭衝,一面跑著,一面還在奶聲奶氣地喊:“阿姐!阿姐!”
他的喊聲是一聲高過一聲,脆生生,軟呼呼的,惹得四下的郎君姑子都低頭朝他看了來。眾人都並未見著方才的情景,如此,便全是狐疑的揣測,這粉雕玉琢的俊秀小郎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彼時,周如水正被謝劉兩家的姑子鬧得不厭其煩,她都想要出聲訓斥了,卻聽外頭再次鳴起了哨響。這般,四下一肅,緊接著,便聽有人竊竊私語道:“怎了?又有誰來了麼?”
“前頭髮生了何事?”
“是要在此處休憩麼?”
後頭,又有郎君惱道:“怎生停車的!停也停不穩?”
確實了,這一眾人不過同行,本就非是訓練有素。如此,即使有哨鳴做引,車與車,馬與馬之間,也難免不會有磕擦碰撞。
這般,謝永清亦被驚了馬,她蹙著眉頭撩起車帷,便見前頭的馬車都停穩了。如此,她也實是坐不住,便扶著婢女走下了車來。卻她才在車邊站定,便見一稚齡小童聲聲喊著阿姐朝她跌撞跑了來。
作為嫡次女,謝永清在謝家是驕縱慣了的,這一路不停討好公子沐笙無果,本就心下惱恨。如今再見這眼生的小郎直直朝她跑來,她眉頭一軒,便覺著那四下朝這聚攏的目光都透著鄙夷。
如此,謝永清面色一沉,只覺著這小郎十分礙眼,分外掉臉。一時便由衷生出了一股邪火,二話不說,上前便揚腳揣倒了王子楚,更是居高臨下地高聲呵斥他道:“你是誰家的小郎?怎的這般的不知禮數?誰又是你的阿姐?二殿下,小女可沒有這般莽撞的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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