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五歲,姐姐才八歲。他貪玩給娘親最喜歡的金魚餵了□□,等他要喂解藥的時候,魚已經死了。那是父親特意尋來給孃的,一直被娘珍之愛之,不許別人隨意碰,照料從不假他人之手,事事親為。
他看著那幾條在水裡飄來蕩去毫無聲息的小金魚時,瞬間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自小不如姐姐那般有天賦,所以向來比較敬畏對他嚴肅的父親。
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姐姐過來了。問清事由之後,笑著摸摸他的頭,安撫道,“沒事兒,有姐姐在呢。”之後,她去找了父母親,自己擔下了這件事。
父親勃然大怒,狠狠地打了她一頓,還罰她關禁閉抄醫書。她一句也不辯解,照單全收。
等他知道的時候,看到姐姐正站著抄書。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樣子還笑著安慰道,“沒事,姐姐在呢,別哭。”
“姐姐在呢。”
這句話就像是她留給他的護身符,年幼時經歷大變與她們失散時,被折磨到不成樣子時,也是這句話,讓他一直堅持下去。他堅信,姐姐一定會來找他的,只要她還活著,就一定會。
即便現在他已經長大,不需要姐姐擋在前面,甚至可以保護她了。這並不影響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就是他的信仰。
“咔—”
驀地合上盒子,清酒狠狠擦了一些幹澀的眼睛,用力站起來,木椅因他的推力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響聲。
回首,人已不在房間裡了。
清酒速度極快地跑下樓,甚至撞到了一個小廝也沒空理會。小廝驚訝地看著容貌傾城向來高貴如神祗的清酒公子,居然也會有常人一臉焦急的樣子。
當他走到蘭間,伸出手就要推門而入之時,他猶豫了。
另一隻手用力地握著那個盒子,指節已經泛白。深深吸了幾口氣,他的手緊握成拳,絲毫感覺不到痛,半晌他才放下手,轉身走進隔壁的房間。
隱隱聽見聲響,清溪臉上笑意更深,說完清酒的一件小事之後。他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不著痕跡地問,“千夜姑娘,恕我冒昧,你和清酒是什麼關系?”
千夜看他一眼,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說了一句,“他是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語氣雖平淡,其中蘊含的情感卻很真摯。
隔壁房間的清酒也聽見了這句,面色激動,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那個決定。
見今天是無法見到清酒了,千夜有些遺憾地站起來,“今日多謝公子,我先告辭了。”
“姑娘慢走。”清溪笑著,叫來一個小廝送人下樓。
目送人已經下樓出了大門,抬腳便去了隔壁房間。之間那人正站在窗邊,佯裝不經意地看著人離開的背影。
清溪靠在門邊,“我說,你這樣有意思沒?”
聞言,清酒回頭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看到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眼前,清酒這才轉身走過來,與清溪擦肩而過時,輕聲道了句,“謝了。”
清溪笑了,隨即卻是獅子大開口,“要謝來點實在的啊,金銀珠寶都行。”
“自己來挑。”清酒腳下步子未停,頭也不回地留下幾個字。清溪則是喜笑顏開地跟了上去,喜滋滋地想著一會挑什麼好,這個忙幫的,真值!
兩人一起回到清酒的房間,不想裡面已經有人了。正坐在邊上喝著茶的,不正是沐離。清溪見狀,特別識趣地隨手撈了個盒子就走了。
“你最近很閑?”清酒將盒子放在一邊,挑眉看著近來出現頻繁的人。往常可都是十天半個月才見一次。
這是被嫌棄了?沐離摸摸鼻子。
“這段時間有些事,我應該都會在這裡。”說著,伸手拉過人坐在身邊,看著人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見到人了?”
清酒點頭,興致卻不是很高,“恩,在隔壁聽了會。”
“不打算認她嗎?她三番兩次地來,不就是為了和你相認的?”沐離並不想看到他活得這麼辛苦,如果可以,他只願他這一生都能安樂無憂。
“我知道。”清酒有些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知道她過的好好的就行了。”他轉身看向沐離,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神色肅穆,“沐離,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不懂,小時候一直都是她擋在我的面前,無論我犯了什麼錯,她都會替我擔著。現在,我想擋在她的面前護著她。”
沐離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恩。”清酒點點頭,忽而想起什麼似的提了一句,“對了,她現在叫千夜,你派幾個人暗中保護她。”
“千夜?”沐離有些驚訝。
清酒側過頭看他,“恩,怎麼了?”
“沒事,覺得還挺巧的。”說著便將易寒託他保護千夜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雖然覺得挺巧的,末了,清酒加了一句,“既然這樣,你就親自給我好好地保護她,別有事沒事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