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可芳皺眉問道:“一個半月的工錢是多少?”
曲自清說道:“這樣關鍵的時刻,管事的人員工資可以拖欠拖欠,但是三千一百七十七名工人的工錢是無論如何要先付的。這些工人月錢是四兩八錢到五兩六錢不等,一個半月是兩萬四千三百兩。”
華可芳聽到這個數字,半響沒有說話。
曲自清說道:“東家,莫不如你去和商會的其他商號借一點銀子,打個周轉。”
華可芳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說道:“現在李植的報紙宣傳我要破産了,顯然我們廠是被齊王盯上了。這樣的節骨眼上,哪一個還會借錢給我?誰都害怕錢借到我這裡了會打水漂,現在沒人會做好事,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曲自清聽到這話,嘆了口氣。
自古以來錦上添花的無數,雪中送炭的卻是少有。所謂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槌,無外如此。
華可芳說道:“不怕,好在我家裡的庫房裡還有二萬五千兩銀子。二叔說了,今天晚上就偷偷讓人把銀子給我運出來。這筆銀子一到,你就運到廠裡去,給工人發月錢,把廠子運轉起來。”
曲自清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他在屋裡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去。
華可芳的丫鬟正在這間別院的廚房裡收拾,看到堂屋裡的男人安靜下來,他用瓷碗裝了兩碗清水端了出來。
華可芳喝了一口井水,琢磨了一下形勢,突然笑道:“不怕,還有得救!”
“工廠裡面原材料足夠用三個月,只要工廠開工了,農械一點點賣到市場上去,我們的生意就能撐住。這些債主不怕,只要我華可芳躲起來,他們找不到我,也只能提心吊膽地等農械廠一點點賺錢還給他們。”
曲自清說道:“東家,如今關鍵的就是這二萬多兩工錢銀子能不能運出來。若是運不出來,就全完了。”
華可芳哈哈大笑,說道:“不怕,掌櫃的。二叔是跟了我十幾年的老人了,他是我媳婦從徐家要過來幫我管賬的,是徐家的忠僕……”
華可芳說著說著,突然張大嘴巴看著自己面前丫鬟巧雲。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致命的錯誤。
管家二叔是他發妻徐家那邊過來的人,對徐家忠心耿耿。而華可芳這次面臨逼債,卻把自己的發妻徐氏放棄了。
自己把徐氏扔在家裡面對氣勢洶洶的債主,甚至有可能會被債主打傷打死。自己得罪了齊王,看不到希望的二叔真的會拼死保住庫房銀子,把銀子運到自己這裡來?
華可芳的臉上突然之間慘白一片,背上沒來由地就冒出了一層冷汗。
別院的門口,華可芳的一個僕人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夫人帶著二叔回徐家鄉下去了!”
華可芳哐當一聲將手上的瓷碗摔在了地上。
“庫房裡的銀子呢?”
“銀子被二叔分給來討債的債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