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一人之身屠盡東方城軍隊,帶給敵人噩夢般的恐懼,給予西方城居民安定的守護神之姿……
每次格檔時都如同要發出悲鳴的劍,在這一次的招架中,因為他的意志力難以驅使手握緊劍柄,而使得唯一的防身武器被擊飛了出去,面臨敵人隨即砍過來的利劍,他只能消極地後退閃避。
驅使著他來到這裡的,是他無法捨下的責任心。
但這份心情漸漸地變質、扭曲,崩毀得太過快速。
畢竟早已死去的他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裡,不是因為那理應隨著死亡而消失的職責,而是因為憎恨。
早在他被殺的那一刻,「恩格萊爾」就已經確實死亡,他在付出了自己的雙眼、人生與生存意義後,又被奪走了性命。
他沒有虧欠任何人,無論是西方城的一切還是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該已經與他無關──只要他能坐視水池失去功效後,所有被吸引來這個世界的新生居民,眼中的絕望。
只要他能坐視以「月退」的身分重新認識的重要的人,都因「恩格萊爾」的死亡而失去活下去的機會,根本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一場贏了也沒有任何生存機會的戰爭。
他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自私,只知道那樣的情況他無法忍受。
所以看似可以選擇的他,其實也無從選擇。
來到這裡是為瞭解決問題,但是用這雙眼看見那個錯了太多次的人時,他渴望維持的冷靜,還是在絕望中消失殆盡了。
他永遠無法忘記他自身的死亡,以及他本能的憎恨。
他懷恨重回幻世,而直到現在,恨意造成的陰影,依然盤據在胸中,與死亡深深糾纏。
就算他再怎麼極力控制,與「月退」的誕生息息相關、緊密結合的憎恨,還是壓倒了他的理智。
殺了他的兇手就在眼前。
扼殺了他的生命、使用了他的名字,坐在他原本的位子上,取代他的地位,徹徹底底抹殺掉他的存在。
世界上不會有兩個恩格萊爾,有的只是恩格萊爾和他的替身。
替身殺了他取而代之。竟然也能騙過所有的人,讓他們都以為他就是本尊?
「那爾西……」
一面舉起雙臂護住頭部,他一面低低唸出這個名字。
但並非感懷的思念。
而是更深更深,剝離了溫暖的情感後,黑色與白色交織、破碎,而後細碎地紮在靈魂之內,銳利而傷人的刺痛。
很久以前,他就已經不怕痛了。
因此他知道,不是因為痛了才恨,而是因為恨了才痛。
把所有的期盼與情感都寄託在一個人身上,然後再全面翻轉為入骨的恨意。
這一次他沒有失去意識,彷彿因為憎恨的過度催化,他感覺自己的精神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逐漸防禦不住的攻擊。逐漸虛軟無力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