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貴富身體離床,晃了幾晃,便撲倒在地,轟然的響聲,說明這是實實在在的肉體擊地的聲音。
徐天良怔住了。
看情形,孫貴富好像是已經雙腳癱瘓,武功盡失。
他既已失去了武功,反抗則毫無意義,他為何還要故意這麼做?
孫貴富在地上掙紮著,那模樣像是還要撲向徐天良。
徐天良趨身上前,彎下腰去!
為了防萬一,他先點住了孫貴富的神蔽xue,然後扣住了他的脈門。
孫貴富無力的抖動了一下身子,立即癱軟下去!
徐天良將他提起放到床上,此時才發覺,他微盤的雙腳已經萎縮,幹瘦的就像兩根細小的幹柴。
他把他的手脈,立即發現他已有嚴重中毒的跡象。
這是為什麼?
出於好奇心,他沒有立即殺他,而只是定定地瞧著他。
孫貴富渾濁的瞳仁裡閃過一道光亮:“我已經抗命了,是否全家誅殺?”
孫貴富再已沉不住氣了,陡地抓住徐天良的手,嘶啞著聲音道:“殺了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喪盡天良……的逆子!”
剎時,徐天良已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他沉聲問:“是他下的毒?”
孫貴富默默地點點頭,眼中粹然滾落兩行淚水。
徐天良胸中一團烈火,蓬地燃燒起來。
“孫千鈞這個畜牲,居然能對自己的父親下毒?”
孫貴富顫聲道:“是……的,他不僅是我親生的兒子,而且……他娘過世太早,從小就是……我把他撫養大的,沒想到……”
徐天良臉上冰屑密佈。
孫貴富躇然揮手抹過臉上的淚,抬起頭來,望著徐天良。
他眼中還閃著絲絲淚花,但強自抑住,說道:“五年前,一次酒醉後,我無意中向他透露了金陵寶藏圖的事,於是,他便開始向我打聽。我身為皇祖侍衛,怎能做出背叛皇陵的事,但狠狠地斥喝了一頓。罰他跪了一天一夜,不允許他再提及此事。”
徐天良板著臉,靜靜地聽著。
孫貴富繼續道:“此後,他果然再沒有提到這件事,我當時還以為他已改過了,心裡很是高興了一陣子。但,沒多久,我發現在練功時,總是有些提氣不上,起初還未在意,後來情況愈來愈嚴重,這才知道自己中毒了。”
徐天良冷聲道:“你中的西域無果花毒。這是一種慢性毒藥,毒粉無色、無味、無氣,加拌在飯菜中,很難令人防範。”
孫貴富嘆口氣道:“使者所言不錯,老朽中的就是這種毒,是孽子暗地裡下在飯菜和茶水中的。我發覺太晚,武功已大打折扣,孽子趁機制住我,逼我交出金陵藏寶圖,我不肯,他便挑斷了我的腳筋,把我關在地窖裡……”
徐天良瞳仁深處,閃起了綠色的亮點。
孫貴富仰面望著屋頂:“他怕別人發現,所以出個主意,向外人聲稱我已死,卻把我悄悄地藏在了這裡,他繼續向我下毒,用各種酷刑逼供。他每七天只來一次,送一瓦罐水,七個摻拌了毒的饅頭,而且每一次都要變一個新花樣來折磨我,他說,他不達到目的,就要一直這樣折磨我到死。可是我還不能死,因為金陵寶藏圖還沒有交出去,皇祖亡靈的聖命使者,還沒有出現……”
他的聲音在石屋中低低地回蕩,那樣真誠,又那樣惆悵,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慟。
徐天良的心引起一種共鳴。
自已是否也像被困在石屋中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孫貴富?
孫貴富最後顫聲道:“終於,聖命使者到了,一切……都結束了……”
徐天良突然心一動:“你怎麼能認定我聖命使者的身份?就憑我一句替皇祖亡靈討債的暗語?”
孫貴富眨了眨眼:“不,憑你這張火燒傷疤的臉和趙百萬的死。”
徐天良眉頭一挑,滿臉困惑。
孫貴富似對徐天良,又似自語道;“當年我們九人奉命盜走了金陵寶物之後,分畫九張藏寶圖各自藏在身上,按計劃原是將九張藏寶圖,分九路送交皇祖,不料途中遇變,皇祖駕崩,飛騎大將軍傳下密令,命我九人改名換姓,攜帶各自的藏寶圖躲起來……”
徐天良神情冷漠,表面上似乎沒注意這些話,但實際上卻是在認真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