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沉默,她的妝容是喜歡的桃花妝,腮旁貼上淺粉色的桃花狀薄水晶,若隱若現。
眼妝也很漂亮,粉色眼影大大地暈開,眼線勾勒出彎的弧度,媚眼如絲。
卻無神。
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鐘意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我將嫁給餘新,我會嫁給他。”
“相信餘新也不是那種小人,你要是因為恩情而嫁給他,他肯定不會逼迫你的。”許願急急地道,“鐘兒,你想清楚。”
鐘意眼簾一垂,低得若有似無的嗓音憂愁惆悵,“願願,你不知道……我聽到我爸死的訊息時,內心有多奔潰。”
“從未見到明書寒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僅僅是因為他身上有著我喜歡的氣息,後來知道我們鐘家虧欠他的,明明不是我的錯,我還掏心掏肺地去彌補,換來的是什麼。”
許願啞然。
那個時候她們還很小,明書寒尚且是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孩,比她們大幾歲但成熟穩重多了。
如果鐘老爹沒有犯下過錯,也許他現在不會馳騁商界,會擁有一個其樂融融普通的書香家庭,不會坐在輪椅上那麼多年裝一個瘸子,去對付明家的二叔三叔他們。
但這些不是鐘意的錯啊。
“願願,別在勸我。”鐘意眼神裡染著沉重的戾氣,回想起的往事在她眼前走馬觀花地掠過。
好像還能回到他們見面的時候,她那時真是喜歡到極致了,什麼好東西都想塞給他,盡管對方是冷冰冰的臉,盡管對方收下的東西僅僅是一對袖釦。
然後……是他主動來找她,拼最後的一把,讓她去做壞事,把明家那群人全部燒死。
明明可以瞞天過海的,也是他,主動提上了證據,供出了鐘老爹,使其入獄,再到自殺。
許願不再勸了,也想起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過去一年多了,卻還這麼清晰,更何況親身經歷的鐘意呢。
房間裡的氣氛凝固住,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著,沒人再觸碰“過往”這個炸彈。
許願看了下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她托起鐘意長長的婚紗裙,往門口走去。
卻和久站在門口的男人碰面,險些撞了上去。
許願定了定神,“你怎麼在這裡。”
明書寒出現在這裡並不是意外,他身上穿戴的都不是出席這種場合該換上的衣服,甚至沒有用心地搭配整理,胸前的襯衫皺著。
湊身過去,還能聞到煙酒味。
並不十分注重形象但並不會讓自己狼狽的男人此時倚在門旁,略顯頹廢,袖子挽到一半,露出那枚很舊卻被擦新的袖釦。
他低垂著頭,眉眼不再是冷漠疏離,微微眯起的瞳眸凝在鐘意的身上。
鐘意頷首淡笑了下,好像不曾看到這個人似的,側過身就要走。
“鐘兒。”明書寒啞聲喊了句,拉住她的腕。
“有事嗎?”鐘意淡淡道。
男人抬起長指撥開她腮旁的發絲,喉間發出低沉黯啞的嗓音,卻在唇間止住。
“我以為明總不會來參加這場婚禮了,但是即便來了,好像走錯地方,這裡是化妝間。”
“走錯地方,找對人就行。”
他眼睛一眯,一瞬不瞬地把她盯著唯恐下一秒她就不見了,幾個字從薄唇緩緩吐出:“鐘兒,不要和他結。”
鐘意目光冷淡毫無溫度地對上視線,“明總,你昨晚喝酒現在還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