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是那本《綠山牆的安妮》立體書娃娃屋的照片。
那是1994年出版的中古版本,其價格與互動魔杖大致相當。
她真的很在意不要欠人人情。
鬱野手指停在對話方塊許久,不知道回覆什麼。
把手機鎖屏,往桌上一扔,隨意從黑胡桃木的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在一旁的沙發上躺下。
書看不進去。
身體往下滑,頭頸枕在扶手上,拿攤開的書本蓋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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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二和週三,鬱野去給斯言補了兩次課。
他授課不按書本編排的順序來,而是根據斯言已經掌握的知識結構,做框架銜接。
譬如三年級下學期在第二章學了除數是一位數的除法,那麼就可以直接銜接四年級上學期第六章除數是兩位數的除法。
好比在搭建好的地基上砌牆,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
然而這兩天,程桑榆都在加班,他即便留下來磨蹭地吃了夜宵,也沒等到她回家見上她一面。
週四帶阿加莎去江灘,斯言練習滑板,也是去跳廣場舞的康蕙蘭帶她去的。
斯言玩滑板時似乎變了一個人,冷峻專注,什麼都敢挑戰,一如她的星座,一隻蟄伏生長的幼獅。
鬱野帶著阿加莎溜了一圈,回到斯言練習的地方,她正好停下來稍作休息。
旁邊一個賣冷飲的小攤,支了兩張遮陽傘。
鬱野請她喝點東西,她走過去拉開冷飲櫃,又瞥見了裝雪糕和冰淇淋的冰櫃,轉頭問他:“鬱老師,我想吃冰淇淋。”
“你媽在這裡的話,準你吃嗎?”
斯言搖頭。
“那我也不能讓你吃。”
“……好的吧。”
斯言拿了瓶蘇打水,在椅子上走下。
鬱野牽著阿加莎,坐在她斜對面。
“你媽媽明天加班嗎?”鬱野問。
“她這周都要加班。”
“週六呢?”
“不知道。也要吧。”
阿加莎過來蹭鬱野拿著純淨水瓶的手,鬱野從揹包裡拿出摺疊水碗,把剩下的半瓶水倒進去,放在它面前。
沉默了一會兒,鬱野忽然問道:“你媽媽她……離婚之前是不是沒上班?”
“嗯。”斯言腳跟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水泥地面,“她大學畢業工作沒到半年就有我啦。姥姥說媽媽那個時候吐得很厲害,很辛苦,沒辦法兼顧工作,只好先辭職了。”
“你出生以後呢?沒有重返職場?”
“姥姥說我8個月就出生了,是早產兒,三歲之前身體素質特別差,經常生病去醫院,我媽媽不放心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後來我上幼兒園,她才有空出去。但是沒有找到很好的,因為她沒有工作過,人家不要她。我爸爸那個時候,已經可以掙很多錢了,就勸她不要再找了,反正也沒多少工資,不如照顧好家庭……但是,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開始經常吵架。”
“吵得很兇?”
“……其實沒有當著我的面吵,但是他們在陽臺或者廁所裡吵的時候,我是可以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