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兩手抱在胸前,身體微微後傾,嗤笑一聲道,“不會吧,你連長郡公主都不認識?那位身為太子胞姐,備受先皇后妃恩寵,成年就被冊封為長郡公主。怎麼,不知道了吧。”
掌櫃的很是得瑟地抖了抖眉毛。
梅影遲疑片刻,反問道:“當今太子並無胞姐,唯有李貴妃所誕的朝筠公主比太子年長,只能算皇姐,何來一個胞姐之說?”
依著掌櫃往日的言行,餘道平反應過來,掌櫃所言太子指的是被秦王害死的那位。正要提醒梅影,卻又閃過一絲念頭,暗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我是陸大人的人,而陸大人出了名的擁護秦王,我也要注意言辭,不能讓陸大人陷入難堪境地。
再三斟酌後,餘道平說道:“陸姑娘,掌櫃說的長郡公主是先皇之女,也是當今聖上的姐姐。不知陸姑娘可有影響?”
梅影有沒有影響不知道,倒是掌櫃聽了這話笑了起來,將身子探到櫃檯上,伸手去摸老餘額頭,被他一掌拍開後,笑罵道:“老餘,你這是被下迷魂藥了吧。什麼聖上不聖上的,秦王就一個篡位的逆賊也配的上‘聖上’二字?你睡迷糊了吧。”
“放肆!”
“掌櫃的在嗎?”
聽聞有外人進來,三人霎那間都安靜了下來。梅影怒意頓時就消去,只是蹙眉盯著掌櫃,輕輕說了句“誹議皇上,該當死罪”後,就被賠笑的餘道平拉出當鋪。
柳子晴看著原先還吵鬧的三人突然安靜下來,以為是自己唐突了,略帶歉意地賠不是道:“掌櫃的,剛才可是我打擾到了你們聊天麼?對不住了。你們有事的話就繼續吧,我這邊不著急。”
掌櫃的見是熟客來了,心裡也鬆了口氣,向後癱坐在椅子上,搖著頭笑道:“無妨,就是來當東西時起了爭執罷了,不礙事。柳姑娘這次來,是和以前一樣吧?”
柳子晴點點頭,取出五文錢擺在櫃檯上,邊看著掌櫃的很是熟練地爬到二樓,再爬下來,邊說道:“掌櫃的,最近這些東西不好找吧。”
“嗯,最近別說留意這些小玩意了,就連平常的首飾物件也少有人來典當。這批還是我以前留下的。”掌櫃開啟木匣,從若干銅鑰匙裡取出一把,蹲到櫃檯後面,只聽“咔嚓”一聲,是鎖被開啟的聲音。
又是“乒乒乓乓”一陣翻箱倒櫃的動靜後,掌櫃的右手握成一個拳頭,從櫃檯下面站起身來,左手一會拍拍肩膀,一會拍拍大腿,可越拍越髒,到最後全身都蒙上了灰白色的顆粒,只好放棄,苦笑道:“讓姑娘見笑了。這是柳大夫要的東西。”
柳子晴收好那小瓶子,正要抬腿走人,忽然想起一事,便又重新回頭看向掌櫃,“掌櫃的,城裡糧價漲到快四十文一斤,你知道多少訊息?”
“哦,這是要,掏錢的哦。”掌櫃這句話下意識脫口而出,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柳姑娘可不同於其他客人,這位可是救命恩人的女兒啊!當即改口道,“哈哈,隨口說說的啦,一點街坊都知道的訊息怎麼可能會要錢呢!哈哈哈。”
柳子晴盯著他直到那慘厲的笑聲停下,嘆了口氣,“你還是老樣子。”
掌櫃打了個哈哈,省去一些會招來麻煩的內容,把街坊鄰里飯後閒聊的聊資講了個遍,還不忘提醒道:“柳姑娘,柳大夫為人我也知道,但也不能總是救濟別人吶。如今該存的糧食還是要存著。別看城外的水開始退了,真正的災難還沒開始呢。”
柳子晴思緒一轉,後知後覺道:“糧價還會再漲?”
“雲州商會和東夷商人都是一個德行,哪個做買賣的不重利?對了,柳姑娘,趁著眼下還算太平,還是找個護院看著藥堂會更穩妥些。不然災民鬧起來,可不管你是不是大夫啊。”
掌櫃摸出二兩碎銀遞過去,“柳姑娘要是不放心,那我來挑一個老實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