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安殿中,我坐在墊子上靠近火爐烤火,唐雖也坐在一邊,殿中還有一個兵士,此時這個兵士就單腿跪下,手朝我拱著,頭也是低著的,他在等待著我的命令。
在微弱的火光之中,我用右手摩挲著手裡的兵符,這個兵符由來已久,自岐國開朝以來,就從未更換過,不過它已經更換了好幾代的主人了,兵符永遠是忠誠的。
兵符的表面上已經被磨得有些光澤了,藉著微弱的火光,這塊兵符反射出特有的光芒,我死死地盯著它,突然抬頭說道:“本王明白了,就按清候說的做,你去吧。”
殿中跪著的兵士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拱了拱手說:“屬下遵命。”隨即便起身,緩緩的就退下了。
我眯著眼睛看著手裡的兵符,舉起來看著它說道:“我說的沒錯吧,二弟跟太后雖是母子關係,可並不是一類人,這塊兵符現在能夠握在我的手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也不知為什麼,二弟雖是太后所生,卻從小就不太服從太后的管教,因此二弟多年來就養成了剛直的性格,認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不懂得變通,要不是太后在為二弟緩和朝廷對他的矛盾,不然二弟現在不知早已得罪多少人了。
雖說他也是個王子。
不過二弟在朝廷之中雖然沒有什麼人脈,不過自有太后為他打通,二弟在南境軍中的威望最高,因為二弟帶兵極為苛刻,但對待下屬又絕無偏私,南境軍中的大部分將領和兵士都是擁護二弟的。
但是王颯除外,王颯是太后暗中培養的。
“王上為何會應允清候現在暫時不要收復廊州?”唐雖不解道,“現在就快過年了,廊州的晉軍也會想家的,如若此時攻城,那晉軍定會潰散,現在收復廊州可比過完年要再收復容易多了。”
話是這麼說,可事還真不能這麼做,我握住兵符,轉頭看著唐雖說道:“晉軍會想家,岐軍就不會嗎?到時候岐軍就會想,這都快過年了,非要攻打什麼廊州,就不能過完年之後再打嗎?你有沒有想過結果,晉軍不思守城,岐軍無心攻城,這樣只會相持更久的時間,於我們無益。”
既然雙方都不想開打,那就暫時不打,等找個好機會再打也不遲。
“可是南境軍有清候親自坐鎮,外圍又有張獻鼎和劉寬協助,現在打下廊州不是什麼難事吧?”唐雖繼續說道,“我就是想不明白,明明這麼一個好時機,為何王上和清候都要放棄罷了。”
明明是一個好時機,我和二弟卻都要放棄?
我笑了笑說:“其實現在並不是最好收復廊州的時機,清候都讓人把兵符交給我了,就算現在下王詔,那也得好幾天才傳到清候那裡吧?再者,這是清候主動要求的,就必定有清候的道理,現在天氣又冷,的確不適合作戰,還有,這宮中還有一大堆事呢,可不能兩邊都要同時進行,不然就得亂套了。”
這些我相信唐雖都能夠明白,我說的宮中一大堆事,就是明日要在西郊處決王颯,還有就是讓方天莊挑出兵部的那個事,一旦這件事被挑出來,朝野必為震驚,到時候人人自危,誰又會有心思去管遠在廊州的二弟?
太后在此等危急關頭,是會先顧全大局還是去管二弟?曾經有過前車之鑑,我有理由相信,太后為了顧全大局,一定不會顧及二弟的。
因為太后扶植二弟為王的根本緣由,就是為了自己的權力能夠更加長久下去,不是嗎?
二弟從小就不服從太后管教,與太后交流不多,可以說是有些生疏,太后對於二弟的期望,也僅僅是能夠使自己的權力可以長久執行下去罷了。
一個庶子而已,誰會在意?
“我明白了,王上是先想處理完兵部,再處理廊州,”唐雖說道,“也是,現在收復廊州已經是指日可待了,可要扳倒兵部,機會卻不多,這種取捨,王上根本想都不用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