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大將唆都收複漳州後,回京複命去了。留下元將阿達哈鎮守漳州,繼續進剿畲族義軍殘餘;但他對於畲族義軍的據險以守、伺隙出擊的“狡計”無可奈何,於是奏請調戍屯三海口兵力合擊。但元帝忽必烈以動用的人力物力太大而未同意。
義軍於是趁機發展:在陳吊眼提出的“窮人同命苦,畲漢一家親”的親切口號感召下,在陳吊眼之妹陳吊花“女流殺敵賽男子”的豪言壯語激勵下,在陳淑禎等勇敢無畏、身體力行的廣泛深刻影響下,四方民眾響應者日增。次年,陳吊眼、陳淑禎的起義軍逐漸地發展到十多萬人,勢力遍及漳、汀州一帶。
陳吊眼、陳淑禎趁機率軍再次強攻漳州,並且一舉克複。
由於南宋已亡,為圖謀恢複大計,便於號召,陳吊眼在漳州以“複宋”為名,與南劍邱細春稱號“鎮閩開國大王”,建元“昌泰”。
在位期間,曾經飽讀史書的邱細春提出廣施仁政,減少納稅,如《孟子·梁惠王上》所雲:“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罰,薄稅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另外,宜從孟子所主張的“民有恆産”,讓農民有一定的土地使用權,並要減輕賦稅。陳吊眼見其所提出的觀點,與自己提出的“窮人同命苦,畲漢一家親”的口號實為“異曲同工”,遂一一採納,自此深受百姓愛戴。
為了鎮壓福建抗元義軍,不讓他們發展下去,以免造成太大的“負面”影響,至元十八年,元軍大部隊從廣東回師福建,對福建抗元義軍進行全面的圍剿。
陳吊眼聞訊,複轉入山區;邱細春堅守漳州,不敵被殺。
元將唆都此番捲土重來,一旦旗開得勝,自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乃親率精兵兩千多人,長驅直入,進到南詔烏山南麓的義軍老巢湖內村一帶,向起義軍營寨發動猛攻。
唆都身經百戰,自非泛泛之輩:他素知這些南畲慣居巖谷,長於機毒,習以短兵接戰;今番欲加剿滅,必以奇計取勝。當然,他此時敢於率軍猛攻,是早有成竹在胸的!
唆都到達湖內村時,是由當地向導領路,走間道,從烏山悄悄潛入的;因此居高臨下,得以從容視察地勢敵情,揮師進攻。
湖內村四面環山,地處盆地之中。其間的九侯山系烏山支脈,有九峰並峙,號稱“閩南第一峰”;史載:“禹貢庶子封於會稽,其後子孫九人入閩,歿而為神,各主一山,故名”。九侯山方圓十餘裡,猶如擎天之柱,直插雲霄;其峰大多懸崖絕壁、層巒疊翠、奇石崔嵬、煙嵐起伏,端的風光旖旎。其最高峰為天柱峰,更是巍峨挺拔,尊若公侯。唐代建置的九侯禪寺矗立山腰,歷代文人學士的題詠遍佈山崖。
彼時唆都無心領略這裡的無限風光,只想速戰速決,打義軍一個措手不及。他得知陳吊眼的義軍佔據了這裡後山麓的一處眾多幽深曲折的山洞群,“深挖洞、廣積糧”,實非易與;乃命手下二千人均分為四隊:兩隊迂迴包抄,突然襲擊;一隊正面進攻,挺進縱深;一隊奪點控道,制敵命脈。
元軍依計而行,攻勢洶洶。不想那些山洞洞口極其隱蔽,不是懸於陡壁巉巖之上,便是隱於荊棘草莽叢中;兼之陳吊眼早有準備,多伏眼線暗察敵情。比及元軍依唆都妙計攻來時,義軍早已散佈于山間各處,伺機對敵進行襲擊。一時之間,只見敵我雙方膠著一處:
元軍大隊攻至,往往為狹小的山道所阻,沒奈何,只得分散開來,三人一組、五人一群的獨立作戰,分片割殲。但他們在打剿結合時,往往才攻佔一地,尚未及搜剿一地,更別說鞏固一地之際,卻早見義軍“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這一來,元軍將士或在暈頭轉向的情況下,成了刀下之鬼;或是一不小心,中了義軍的毒箭,一命歸西;或是墜入陷阱,或是踩了暗器,被畜牲了······
也有的元軍,僥幸攻入山洞縱深,卻正中了義軍“誘敵深入”之計,或被火燒,或被石砸,或被悶棍,或被冷拳······
唆都見了,心急火燎!
哪知正在此時,但聽山峰之巔順風傳來陣陣畲族山歌聲。
一向嘴上“積德”的唆都,今次終於忍耐不住,低聲斥罵道:“啊都古斯(蒙古語:畜生),找死!”隨即領人親自向山巔攻上去。
放眼望向山巔,只見滿坡的嶙峋怪石;主峰之上,更是大石壓頂。
唆都平生殺人如麻,自不把這沒有生命的頑石放在眼裡:一路披荊斬棘,腳踏一塊塊大小不一、奇形異狀的墊腳石,輕盈登上一處奇特的“跳石”,穿越雙巖夾峙、危巖橫亙頭頂的天然“門”,跨過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身,經過山腰始建於唐代的九侯禪寺,唆都終於看見陳吊眼的妹妹陳吊花。
天然“門”高崖上,有一平面巨石,坐著陳吊花,另有數十人正在上面載歌載舞哩!
唆都見了大怒,挺刃疾馳而上。
陳吊花哈哈大笑道:“唆都將軍這回輸急了吧!”
唆都聽了益怒,不顧一切地向上奔來。
陳吊花恍似未見,只顧著與眾女歌舞歡樂。
唆都見了,驚疑參半,欲前卻止。
正在此時,忽見那平面巨石四周,陡然冒出無數顆人頭,驀地齊聲吶喊道:“歡迎唆都將軍!”其調整齊劃一,其聲震耳欲聾。就在其聲當歇未歇之際,但見那無數個義軍將士,人手一塊地將無數塊岩石一齊“送”給了唆都及其手下諸將士!
乖乖不得了,這禮物可太“重”了;重得都讓人承受不了哇!
待得唆都及其手下諸將士受完了禮,只見大部分元軍將士都“高興”地“回姥姥家”去了!
唆都氣得臉色大變,好不容易攀越過這成堆險峻的亂石後,哪裡還見陳吊花等人的影兒?及至尋遍山巔,也不見活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