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虎臣的被拘,令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按照大宋律例,擅殺大臣,理當斬首;但他殺的卻是“專權誤國,人神共憤”的賈似道,這該如何處置?
陳宜中等少數派主張殺一儆百;張世傑等多數派主張無罪釋放。
楊太後一時難以決斷,只得思之複思之。
鄭毅見義父之事久拖難決,不免心下思量道:“此事懸而未決、一拖再拖不是來路,必須自行設法營救;畢竟義父身在囹圄,‘多呆一刻,危險一分’哪!”
鄭毅想到便行動,開始實施一個萬全之計:
鄭毅即刻向王知府叩請探監。
王剛中當即允諾——畢竟鄭虎臣未定死罪嘛!
於是,當日傍晚,鄭毅提籃挽包,赴獄探監。
鄭虎臣被歸為朝廷要犯,關在重監室;鄭毅前來,帶得探監通知的,監獄即便開門放入。
鄭毅入到獄中,見獄卒共四人,即便將籃子開蓋、包袱解結,捧出幾色葷菜、一大壺“客家老酒”,孝敬他們道:“幾位爺辛苦,小的沒啥犒勞,權且以此聊表薄意!”
四位獄卒就著牆壁上懸著的馬燈光線,看了看酒菜,笑道:“這酒聞來挺香醇的,定是好酒;而且這酒酒性溫和,喝了痛快不上頭,更不壞事。再配上這‘大窩肉’······難為你小子想得如此周到······咦,這是什麼?”四位獄卒看到最底下還有貨色,貪心又起。
“噢,這裡面是饅頭和烈酒,捎給我義父吃的······”鄭毅對此不卑不亢。
“唔,饅頭和‘劣’酒?你小子還挺孝順啊!”四位獄卒看到再無油水可撈,這便讓鄭毅將吃食遞與義父鄭虎臣,他們則顧自大吃大喝起來。
鄭毅見狀大喜,卻並不形於臉色,只是徑自來到牢籠前,將吃食依次遞與帶著輕枷的義父鄭虎臣。
令那四位獄卒萬萬想不到的是:鄭毅在將饅頭遞與義父時,不僅輕輕地捏了捏義父的手,而且明顯地對義父眨巴了眨巴右眼。這訊號明顯之極,鄭虎臣哪能不會意?只見鄭虎臣極其輕微地做了個頜首之態,隨即將那一小壇烈酒接入,縮在牢籠內慢慢享用。
趁著那四位獄卒不注意的當兒,鄭虎臣將饅頭掰開,邊吃邊看,只見裡面赫然有個小紙團兒;展開看時,原來是張小信箋,上面草字兩行:
“義父,孩兒來救你;那烈酒自有妙用,千萬別喝了!”
鄭虎臣正自不解之際,忽聽鄭毅低聲道:“義父,快將鑰匙拿了,將枷鎖和牢籠開啟,再將烈酒拿出來!”
鄭虎臣聽了,大惑不解;卻已無暇多問,只是急切地接了鑰匙,好不容易才將枷鎖開啟了。直到這時,他才猛然醒悟道:“這鑰匙,哪來的?”卻不見鄭毅回答;抬眼看時,只見鄭毅正在開監室門呢!再看那四位獄卒,全都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鄭虎臣這才恍然大悟道:“想是毅兒給他們下了蒙汗藥!只不知毅兒拿這烈酒來想幹什麼?”
想歸想、做歸做,鄭虎臣迅速地開啟牢籠,拿出烈酒,來到鄭毅身後。
鄭毅剛好將監室門開了,剝著獄卒的外衣道:“義父趕快也剝身衣服來穿,待會兒出去方便些!”
鄭虎臣如法炮製,卻見鄭毅將牢籠內的稻草抱出來,撒得遍地都是;這時剛好撬開了酒壇封蓋,將壇中烈酒散亂地傾倒在稻草上。
鄭虎臣見狀問道:“毅兒,你這是幹什麼?”
鄭毅抬頭看向鄭虎臣,正要回答之際,卻突然放下小酒壇,沉聲驚呼道:“小心身後!”
鄭虎臣這才聽到身後果然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而且已然靠近了自己;心知對方藉著鄭毅轉身拋灑稻草、撬開壇蓋、亂我心神之際,躡足潛蹤,意欲一舉偷襲,害己性命,真叫狠毒哇······說時遲、那時快,那人步到招至,一縷金風急如閃電,襲向鄭虎臣後背,眼看將要奪去他的性命。
好個鄭虎臣,聽風辨聲,於千鈞一發之際,極為迅捷地避開襲向自己右項的來勢;將身驀地一閃,驟然轉到那人左側空檔,接著猛然出招,雙拳先後擊向對方左肋。那力道何止千鈞之重!登時將那人擊打得哼也未哼一聲,便自軟癱委地。那兵刃隨之墜落在地,發出“咣鐺”的脆響,餘音震耳。
鄭毅大驚,即將那人拖入牢籠,蜷縮成鄭虎臣模樣;仍將牢籠鎖上。再來尋那小酒壇時,卻被自己不小心踹到牢籠中去了,烈酒直撒入牢籠之中。此時時間緊急,鄭毅且管不了那人的生死,只是疾速竄到義父身旁,摘下牆壁上懸著的馬燈,丟到那堆稻草上,霎時引燃熊熊大火,直延向牢籠中去。
鄭虎臣終於恍然大悟道:“毅兒好計謀!······可惜鑄此大錯!”說著,抬手指了指牢籠;隨即同鄭毅閃出監室,大聲呼喊道:“不好了,監室失火了——”於是趁著混亂,與聞聲而來的滅火者逆向而行,終於順利地逃出了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