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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文天祥同丞相吳堅、樞密謝堂、安撫賈餘慶、簽書樞密院事家鉉翁、禦史劉岊、內官鄧惟善共赴赴臯亭山左近的臨平明因寺與元軍統帥伯顏談判。
一行來到元營前通報已畢,聽傳令官依次傳聲說“請進”,便魚貫進入元營中軍帳裡,來到上首落座;只見帳下諸將兵甲戎裝,列隊齊整,傲然挺胸,目不斜視,對這一行恍似未見。上首對面的座位上早已依次坐著右丞阿塔海、參知政事董文炳、參知政事阿剌罕及原宋朝降將呂文煥、範文虎、呂師孟等一幹文武將官;帳中主席臺上,元軍主帥伯顏巍然端坐。
雙方見禮已畢,大宋宗臣趙巖秀奉上降表,然後退歸本位。
且看伯顏:面貌英俊、長相魁梧,端坐椅上、也是高人一截;此時他一邊翻看降表,一邊面帶微笑道:“聽說文丞相此來欲力挽狂瀾哪?!”
再看文天祥:則生得“體貌豐偉,美皙如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較之伯顏的赳赳武將風格,卻也別有朗朗文官氣度;當下他更是絲毫不理會伯顏的威威霸氣,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形,整整冠冕、撣撣袞服,目視前方、神色自若地走上前來,嚴詞斥責元軍的入侵:“你大言不慚,口口聲聲說你們的主子是仁德之君;既是仁德之君,就應當行仁德之事······”
“本來嘛!”伯顏狡辯道:“本帥自南征以來,奉聖上旨意,沿途禁絕騷擾、搶掠、濫殺無辜百姓,完全是仁德之君體恤愛民······”
沒等伯顏說完,文天祥仰天哈哈大笑,隨後戛然而止,憤憤地道:“哼!什麼禁絕騷擾、搶掠、濫殺無辜體恤愛民?這分明是以小恩小惠,蠱惑人心!請問,我朝太皇太後年老病弱,我主尚在沖齡,且先皇駕崩不久,正值國喪之期。如果你們的皇帝真是仁德之君,當知兵不伐喪的道理。此時大興殺伐,分明是乘人之危,尚有何仁德可言?如若你們尚有一絲人性,即當立刻罷兵,撤回漠北老家!”
“啊?你······”時吳堅等人在側,唯恐因此激怒伯顏,不免大為惶恐,連連示意文天祥住口。
卻見伯顏雙眼陡然精光一閃,心道:“原來此人果真是‘明珠暗藏’啊!”卻隨即回複常態,朗笑道:“本帥若非一手施蜜糖,一手操刀槍,而僅憑手下區區‘百萬’人馬,焉能所向披靡,讓你們宋人前來乞降?怕不早就讓你們這麼多宋人給生吞活剝了?至於文丞相對我國的指責,恕本帥不敢茍同。我聖主繼位之初,即遣國信使郝經前來,擬與貴朝修好,不意郝大人竟無端被貴朝扣押達十數年之久。去年,貴朝又慘無人道地連續兩次殺害了我朝派來貴朝交涉國事的使臣。連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起碼規矩都不遵了,難道這就是貴朝的仁德?此是貴朝不仁不德無信無義在先,文丞相還有什麼資格什麼理由指責我朝?至於宋主年幼雲雲,這大概就是你們常說的報應吧?狀元公精通經史,應該不會忘記,貴朝的江山就是昔年從小兒手中得來的。今日又從小兒手中失去,這不正是天意嗎?”
文天祥當然清楚:宋朝的天下本就是宋太祖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從後周世宗柴榮的兒子、七歲的恭帝柴宗訓手中奪取的。因此被伯顏這一反駁,雖然氣得渾身發抖,但一時確也無以應對。然而文天祥畢竟是文天祥,霎時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隨即作出回應,義正詞嚴地道:“你這完全是一派胡言!要知道,周、宋兩朝一脈相承,雖然最終朝代更疊,但怎麼說也是咱國朝的家事!如今這江山是大宋的江山,百姓是大宋的百姓,爾等元人惟恃強淩弱,乘人之危興此不義之師,公然侵邊犯境,欲奪我朝神器,卻怎麼說?”
見伯顏理屈辭窮,文天祥繼續窮追猛打:“······北朝全兵以還,策之上也。若欲毀其大宋)宗廟,則淮、浙、閩、廣尚多未下,利鈍勝敗)未可知,兵連禍結,必自此始。”
伯顏語塞,但仍用言威脅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本帥一路殺來,還未曾見過幾個真正不怕死的將官;文丞相難道就不要命啦?!”
文天祥堅定地道:“我南朝狀元宰相,但只一死報國,刀鋸鼎鑊,非所懼也”。
一番唇槍舌劍之後,本來很瞧不起宋臣的伯顏終於被眼前這位不卑不亢的文人所震撼,知道只要有此人在,必定不會讓宋廷乖乖投降;於是便藉口有事相商,讓別的使者回臨安去報告訊息,卻強行將文天祥扣押在軍中。其後,潛與大宋丞相吳堅、安撫賈餘慶、樞密謝堂、禦史劉岊、監察禦史楊應奎、宗臣趙若秀達成了受降協議;然後禮送他們回去了。文天祥被拘,隨行人員四散,僅留杜滸、呂武、李茂三人。文天祥旁觀伯顏的所作所為,神神秘秘的,深覺有異,屢屢請歸,伯顏笑而不答。文天祥怒曰:“我此來為兩國大事,彼皆遣歸,何故留我?”伯顏曰:“勿怒。汝為宋大臣,責任非輕,今日之事,正當與我共之。”遂令忙古歹、唆都館伴羈縻之。令程鵬飛、洪雙壽同賈餘慶易宋主削帝號降表。
謝太皇太後失去文天祥後,更無人可以依靠,只得降元保身;急難中,謝太皇太後自與幼主留在宮中,卻潛命秀王趙與擇、楊淑妃等皇親國戚同禮部侍郎陸秀夫與張世傑、蘇劉義、劉師勇等舊臣奉廣王趙昺、益王趙昰出宮從嘉會門逃出,直下浙江,轉而航海向南進發,企望趙氏一脈得以延續。
伯顏聞囊加歹、洪模來報,亟遣使諭右軍阿剌罕、奧魯赤,左軍董文炳、範文虎,據守浙江,以勁兵五千人追之,不及而還。
伯顏隨後駐軍臨安城北之湖州,準備受降。謝太皇太後聞訊,乃命左丞相吳堅、知樞密院事家鉉翁等一幹大臣拿著伯顏授意修改過的降表,自天慶觀方丈出北關門,送通議大夫、右丞相兼樞密使賈餘慶,銀青光祿大夫、樞密使謝堂,端明殿大學士、中奉大夫充祈請使劉岊,承議郎守、監察禦史充奉表納土官楊應奎,朝奉郎充奉表納土官趙巖秀等再次去往伯顏軍中呈獻。當登舟時,南北朝阿裡議事傳伯顏丞相命,留吳相登舟。是夜,南朝官員泊於北新橋岸下,終夜有人流涕不止。北軍差軍前唆都相公勉諭之。
次日,伯顏置酒款待他們,並強令文天祥作陪。文天祥大罵伯顏不講信義,更大罵賈餘慶等人賣國求榮。而降將呂師孟惦記宿仇,亦且“吃山為山、吃水為水”,於是當堂挖苦文天祥道:“丞相曾經上疏請斬叛逆遺孽呂師孟,現在為什麼不殺了我呢?”文天祥毫不客氣地斥責他:“當初你身為兵部尚書,沒有一點兒骨氣,更無‘奮發剛斷之義’,難道不當斬首‘釁鼓,以作將士之氣’麼?如今你叔侄都做了叛賊,沒有殺死你們,是本朝失刑。你無恥茍活,有什麼面目見人?你們投靠敵人,要殺我很容易,但卻成全我當了大宋的忠臣,我沒有什麼可害怕的!”元朝上下將官聽了這話,都佩服文天祥的氣概,並說:“罵得痛快!”
文天祥還當面以呂文煥投降後態度轉變之快,攻宋之賣力無人能及,而罵他是“罪魁”;這不能不令在座的南北朝將官同時聯想到昔年劉整以大半個川蜀十五郡、三十萬戶)投降北朝並建議攻滅襄樊的卑劣行徑,實與呂文煥有“異曲同工之妙”,而為南朝“禍首”,以致於自然而然地便將他們組合起來,而預設為“罪魁禍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