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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十年袖手盼出頭一旦出招驚遜色
就在鄭壎遇害的當晚,遠在三千裡之外、行將入川的鄭壎之子鄭虎臣忽然莫名其妙地驚醒於旅店的夢境之中,久久不能複睡。鄭虎臣心道:“夢中無故驚醒,不知是爹孃出事了,還是自己害怕入川使然呢;總之,終非吉兆!”這樣一想,便打心眼兒裡想要疾赴恩州去探望一下父母;無如“罪名”在身,手銬腳鐐束縛,押送公人又時刻守候在側、決不允許的。因此,只得將此念頭生生地吞回到了肚子裡去。既然沒奈何,便又回想起與父親別後的情形來:
自臨安父子相別後,鄭虎臣與兩位公人一路饑餐渴飲、跋山涉水,經安徽、過湖北,直到現如今所在的蜀地邊緣;說不盡有多辛苦與艱險。本來就聽說蜀地行路難的,如今竟又擔心起父母來,鄭虎臣但覺憑添了一副重擔在肩頭,心情壓抑極了。
胡思亂想了好幾個時辰,天也亮了,卻未想出什麼名堂;倒是兩個公人先後醒來,催著鄭虎臣洗漱用膳。然後不由分說,拽了鄭虎臣就走。又走了多時,才終於進入蜀地。
初入蜀地,但見山峰連綿,高入雲天;鳥道盤旋,橫絕山巔;悲猿哀啼,響徹林間;枯松絕壁,流瀑飛湍;畏途巉巖,高不可攀;無梯不棧,秦蜀勾連;脅息捫星,行人雕顏;遠道來人,至此茫然!鄭虎臣情不自禁地想起李白的長詩《蜀道難》來,心道:“這世界,這人間,行道尤難,難愈上青天哪!”
一路想來一路走。橫跨巫山,入巫峽、越瞿塘關、涉長江,沿途又別具一番景象:但覺滾滾長江,奪路奔來,洶湧咆哮,一洩千裡。仰望峰天相連,雲天可探;俯視激流奔湍,惡浪喧天。但終歸是人能禦之;怕只怕忽見前方船行如蟻,轉眼化作條條蒼龍,紛紛迎面撲來。直待艄公奮力運槳避開後,方心寬、急回頭張望時,只覺那些行船忽如蛟龍騰雲,轉眼駛向雲天相接處,頓杳其蹤。當此時刻,你若不是熱汗冷汗交流,那才真叫怪事一樁呢!
如此一路溯江而上,直費盡千辛萬苦,鄭虎臣等才到達江州碼頭,落腳上岸。
此時蒙軍早已突破川北五州三關防線,循褒斜道、金牛道攻陷益州,並攻至江州上游的瀘州,眼看巴蜀岌岌可危。所幸其時彭大雅繼餘玠之任,為蜀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江州事,遂將制置府從益州遷來江州,以為抗蒙重地。彭大雅,字子文,鄱陽人。嘉定進士,官朝請郎。紹定五年,蒙古遣使來議夾攻金朝事,南宋遣使報謝,為書狀官隨行,在蒙甚久;得以將親身見聞寫成《黑韃事略》,於蒙古立國、地理、物産、語言、風俗、賦斂、賈販、官制、法令、騎射等事,記述詳備簡要。及赴任,想起昔日出使蒙古之時親眼見識到蒙古鐵騎的風馳電掣,乃非常擔心蒙古大軍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宋朝腹地;心知江州城的地理位置雖然易守難攻,但是用來護城的泥牆卻是其致命弱點,根本無法抵擋蒙軍的強勢,預計今後戰事成敗的關鍵也必然在此。於是趁著戰時空檔馬上下令加固江州城,用磚石砌牆替代慣用的泥土牆,並欲擴大整個江州城的規模,延伸到通遠門、臨江門一帶,志在牢不可破。
鄭虎臣等來到江州府時,正趕上彭制使在府衙勾攝公事。只見一眾百姓和官員們都在府衙裡大聲責罵他,指責他在這個經濟困難時期還大興土木,難不成又像諸前任一樣,又想趁機中飽私囊?!彭制使一人難辯眾口;況且實在是時間緊迫,無暇分辯,只得甩下狠話道:“不把錢做錢看,不把人做人看,無不可築之理”,隨即強令執行。當時衙散。彭制使走下廳來,欲親自前往督促;不想猛一抬頭,發現兩個公人解來一位少年,正待上廳交割呢。於是又立即回到官椅上,探頭問道:“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兩個公人連忙解鄭虎臣上廳,呈上臨安府公文,道:“我等自臨安府來,為是越州判官鄭壎違法犯罪,其子鄭虎臣亦株連坐罪,合當發配到貴府充軍;我等不遠千裡,送他來此交割!”
彭制使看了公文,聽了他們的陳述,點點頭,吩咐手下收了鄭虎臣;又押了迴文,讓兩個公人領了,自回臨安去。
彭制使原也聽說過鄭壎其人其事的,心道:“賈似道當權,素來無惡不作;似鄭壎如此直士,自然容他不得的。只不知根由備細。”當下便喚來鄭虎臣,備問其父犯事情由。鄭虎臣流淚詳述。彭制使聽了,好一陣唏噓;又問鄭虎臣青春事業。鄭虎臣不免說知就裡。彭制使因知鄭虎臣自十六歲得中武舉而入仕,卻多年未盡其用;如今卻又橫遭株連,發配此地充軍,顯然辱沒其才,不禁嘆息道:“可知我大宋朝不敵小蒙古之根由!”當廳就開了手銬腳鐐,將鄭虎臣留在身邊聽用。
彭制使當時帶著鄭虎臣來到築城工地督查,只見當地軍民甚眾,卻是怨聲載道,人浮於事。彭制使不禁大怒道:“即刻起加緊築城,違令者斬!”隨即親自抄把鐵鍬,鏟除牆泥。鄭虎臣見狀,二話不說,也動手搬運起石塊來。這時眾軍民見狀,不知是心有所感還是心有所懼呢,全都動手幹了起來。
一連數天,不分晝夜,終於成城。望著煥然一新、蜿蜒如龍的石頭城牆,望著“一意孤行”、意志如鐵的彭大制使,眾軍民轉覺感慨,乃請立碑以記之。彭制使以為不必,但立四大石於四門之上,書曰某年某月彭大雅築此城以為西蜀之根本,以此為警戒,願誓死抗蒙。
不久之後,蒙軍侵略戰火果然蔓延到了江州:蒙軍傾十萬鐵騎全面圍攻,意欲一舉拿下江州城。眼看江州戰事日急,正值用人之際,彭大雅反複斟酌,認為鄭虎臣乃有名武舉出身——不僅武功不凡:馬射、步射、平射、馬槍、負重摔跤等必定樣樣拿手;而且必精軍事策略,如孫吳兵法孫子、吳起)等就是必考科目——起碼能夠考上,就不簡單。加上平時對於鄭虎臣的印象也不錯,於是傳下號令,遷他為城西佛圖關副守將。彭大雅當時找鄭虎臣談話道:“那佛圖關雄踞山脊制高點,若俯瞰江州全城及兩江,可一覽無餘。此處山脊修聳,關的兩側懸崖峭壁又不絕若線,實為陸路入城所必經。此關以西又有二郎關、龍洞關以為屏障。史稱‘渝城能守,可俾錦官’是也!本官知你武藝不凡,武學不弱,欲倚你為重,切莫負本官期望。”
鄭虎臣道:“在下嘗為武舉,十八般武藝,自小習學。雖然多年未得其用,但卻日日操習,從未荒疏。至於《武經七書》諸家武學精要,在下也是日習不輟,拿來可用的。今日蒙恩相抬舉,如重見天日一般,虎臣若得寸進,必當誓死報效。”彭大雅聽罷大喜,當即賜予一副衣甲,一把好劍。
鄭虎臣自從銜命助守佛圖關以來,雖有蒙軍時常騷擾江州外圍防線,但他這裡雖是城郊,卻屬中間防線,而且關隘林立,層層拱衛,所以一向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