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員的憂心隨著他不得不再度快馬加鞭的趕回吉水縣那裡,也直接影響到了鄒楠等人心緒。
蛇無頭不行,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從來沒有聽說過長了兩個腦袋的蛇還能活著的,當然他們也沒有真的見識過雙頭蛇,可正是因為就連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的讀書人都沒見識過的生物,那很可能就是如他們所想的那般,根本沒辦法成活。
蛇如此,軍隊亦是如此,在道理上都是講得通的。明軍此番進兵,西進和北上是兩路大軍,原本軍務上有兩個提督分別負責各自的大軍,再由陳凱負責統一指揮,這兩支大軍就可以擰成一股繩兒。而他們也堅信,陳凱肯定是有這樣的能力的,因為陳凱這些年在廣東、福建戰場上的表現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力證。
陳凱在廣東和福建的卓越表現,使得江西各府的天地會在發展會員以及鞏固組織上都有著極大的裨益。畢竟,一個優秀而知名的老總之於員工們對企業的信心還是有一定程度的加成的。
陳凱不在贛州,明軍就很可能會出現政出多門的狀況,尤其是在於黃山和柯宸樞二人的地位、資歷,乃至是手上的軍隊規模都沒有達到質的差異的情況下,各行其是基本上是已經很客氣的了,若是為了爭奪指揮大權而鬧出些不愉快來,以至於使得雙方無法協同作戰的話,那麼清軍將要面對的就會是兩個比他們弱上一倍的弱小對手,而非是一個體量大致相當的勁敵了。
這對明軍來說無疑是非常之不利的,匆匆趕回來的會員亦是連忙問及了清軍的狀況。照他看來,若是清軍晚到幾日,陳凱就會有更多的時間趕回來。只可惜,當他把這話問出口來的時候,看到了鄒楠的那張一臉煞白,一切也就可想而知了。
………………
就在那個南昌天地會的會員南下向鄒楠報信兒的同時,一支打著八旗軍旗號的清軍已經進入了南昌府城。
江西巡撫郎廷佐是漢軍鑲黃旗旗人,如今身為封疆,且帶隊的八旗軍官並非出自本旗,但是八旗體制,他也絲毫不敢託大,連忙率領一眾官吏拜倒在路旁,恭迎那滿洲正白旗護軍統領蘇克薩哈的到來。
高踞於戰馬之上,曾經的護軍統領如今因常德一戰已經成為了清廷炙手可熱的新一代名將。此時此刻,大隊的八旗軍緊隨其後,蘇克薩哈餘光側目,瞧見郎廷佐正匍匐於戰馬之側,耳畔更是那些恭敬已極的話語,面上不起一絲波瀾,他僅僅是馬鞭輕抬,後者就連忙站起身來,弓著身子跟在戰馬之側,緊隨著蘇克薩哈入城的步伐。
城內計程車紳、百姓已經被郎廷佐組織起來迎接八旗軍入城了,比之幾年前,這裡在蔡士英的恢復生產的刺激之下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但是與當年的南昌大屠殺之前相較,卻是還要差上太多,多到了沒有幾十年是決難以恢復過來的程度。
八旗軍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南昌城,城內計程車紳、百姓多流露出了畏懼之色。這正是郎廷佐想要看到的,因為馬上南昌就會變成一座只有少量兵馬駐防的“空城”,唯有將人心加以震懾方才可以安心些許。
地方上似乎有些不穩,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得而知。郎廷佐求得是一個謹慎、穩妥,而騎在馬上的蘇克薩哈對此卻全然是一臉的無所謂,僅僅是行了沒有幾步,他便直接向郎廷佐問道:“江西提標出發多久了?”
蘇克薩哈是經九江趕來的,那裡的總兵官齊升已經乘船起航。而提標常年駐紮在南昌,蘇克薩哈早前下達的命令是讓劉光弼統領本部兵馬即刻南下,先行趕往吉安府確保那裡的穩固。此間,蘇克薩哈剛剛趕到便直接問及了江西提標的情況,作為巡撫,郎廷佐連忙表示劉光弼是依照蘇克薩哈的將令連夜啟程的,沒有耽誤半點兒功夫。
對此,蘇克薩哈也沒有做出任何表態,旋即有問起了關於軍需糧草和民夫船舶之類的後勤事宜,從明軍在南贛地區向清軍開戰起就著手準備的郎廷佐當即做出了表態,決定不會耽擱到蘇克薩哈的征戰之用。
說到了這個份上,蘇克薩哈總算是給了郎廷佐一個肯定的態度,點了點頭,僅此而已,但是對於郎廷佐而言就已經足夠了。起碼,他算是盡職盡責了。不過,蘇克薩哈對於在南昌稍作休整的勸諫卻並沒有半點兒興致,表示他帶著的這支八旗軍會穿城而過,從城南岸邊登船繼續向贛州府城進發。
“主子?”
八旗軍的赫赫聲威於清廷而言是定海神針般的作用,中樞如此,地方上一旦碰上了難啃的骨頭也多有向清廷要求以“真正滿洲”助戰的請求。郎廷佐需要八旗軍在南昌多露露面兒,於是便千恩萬謝的把蘇克薩哈請了來,結果蘇克薩哈卻並沒有打算在這兒多待哪怕一個時辰,這樣一來,反倒是更加讓南昌計程車紳、百姓感受到了南贛地區的危急。
蘇克薩哈能來,郎廷佐是絕對不相信是在給他面子的,起碼作為一個奴才他是不覺得他能有那麼大的面子。但是,蘇克薩哈來了,卻又做出了與他的目的恰恰相反的舉動,這卻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勸說一二,結果直接就被蘇克薩哈硬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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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賊陳凱的紅夷炮隊……”
話到此處,已經不需要再多解釋了。郎廷佐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緩急的,一旦想起紅夷炮轟塌城牆,明軍一擁而入,他現在哪怕讓蘇克薩哈多喝一杯水的功夫只怕日後都會變成滿門抄斬的罪責。
一邊暗罵尚耿二藩誤國,一邊又唯恐真的把心裡話說出了口去。於是乎,接下來只見得郎廷佐連忙將那些相關的官員都調動了起來,一力確保蘇克薩哈的大軍南下不會耽擱哪怕一絲一毫的功夫,將那些官員支使得如同是被攆的狗似的,一直到了蘇克薩哈穿城而過,上了城南的行船才總算是鬆了一口來。
“九江鎮那邊也快到了,把一應事務都準備好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