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語看著他變幻莫測的申請,似乎想到些什麼有趣的事,忽地笑了,如三月桃開,冰雪消融。
怎麼能指望溫澤在她面前露怯服軟,自己做判斷就好了。
她收回手,寬松的黑底白紋背心沾了點汗水,黏在溫澤的胸口,紋絲不動。
“我想喝水。”他的聲音帶著久旱的啞意,頑固又倔強,隱晦地指責陸語剛才的惡劣行徑。
陸語突然來了句,“你成年了嗎?”
溫澤無力地掀開眼皮看她,心中的沮喪不言而喻,“這有什麼關系嗎?”
沒成年不準喝水?無理取鬧了吧。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如實告知,“還有兩個月,一月十九。”
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竟然帶著點她能記住自己生日的小希冀。
陸語用指節輕叩金屬長椅,唇齒含笑,“快十八歲的人了,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運動後大量飲水會導致電解質流失,嚴重的甚至會迴圈衰竭。”
聞言,溫澤好不容易有些雀躍的小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谷底,負能量滿滿。
他最討厭陸語這樣。明明氣得要死,還要裝成溫柔良善的樣子,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的好。
就不能藏著掖著點?比如……只對他好就行了啊。
胸口酥酥麻麻的觸感還未消逝,像羽毛抓腳心,撓心撓肺的難受。
溫澤突然覺得陸語可惡極了,像個老巫婆,給他下了蠱蟲,逼迫他成天胡思亂想。
想的還全是她。
怎麼辦?控制不住了。
溫澤垂眸,試圖調整自己的心緒。睫毛扇動兩下,又很快抬起,眼球濕潤,黑白分明的瞳孔裡染了光,裡頭似乎有繁星閃爍,一瞬不瞬地盯著陸語,像只待宰的羔羊,乖巧得不行。
陸語哪裡見過他來這種陣仗。
和辛昭眼裡的精怪不同,溫澤的瞳孔純粹透亮,像一塊無瑕白璧。
陸語被他水撲撲的眼睛看得氣勢全消,開始認真反省自己的行為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好歹他今天也是新傳的大功臣,自己這樣反諷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想到這裡,她換了副語調,溫聲道:“還走得動嗎?帶你去吃點晚飯,光喝水不補充鹽分是不行的。”
看看看,又是這樣,對所有人都是這樣。
今天下午對那個人妖肯定也是溫柔體貼,甚至更加小意逢迎。
溫澤心頭的委屈更甚,無意間瞥見那一抹草莓色。
喉結滾動,舌尖輕舔唇瓣,微微俯身,目光在她的唇瓣逗留了數十秒,這才掃到眼睛,認真道:“我想吃草莓,要顏色特別好看的那一種。”
眼神極具侵略性,卻又不是看待仇敵的那種厭惡,盈盈水光裡盛滿了陸語的影子。清透幹淨的嗓音被他刻意壓低,營造出一種曖昧不明的氛圍。
從頭到尾都是陸語沒見過的樣子。
她不禁有些心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