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暖看的分明,身體行動比腦子還要快,脫口而出的一聲“等等”就落在幾人耳中,話說的太快叫楚雲暖暗自懊惱,可他們目光都轉了過來,也容不得她不出去。秋芷秋桂兩人掀開隔斷的幔布,楚雲暖慢慢從裡面走出來,她容顏極盛,瑰麗的如同一株雍容華貴的牡丹,眉眼輕抬,竟有一種傲慢和尊貴流瀉而出,一時間叫幾人看呆了眼。
眾人只知南堂有三姝,蓮花仙子孟蓮,玉美人唐夢瑤,書樂美人宋茜雪,竟然不知道還有比她們三人容貌更甚一籌的美人。看著身旁幾人一副驚豔的模樣,周伯彥很不留情的嗤笑了一聲,楚雲暖容貌的確妍麗,可因為她的家世太盛,往昔又在南堂紈絝成性,故而導致很多人都忘了其實她才是南堂最美麗的女人。周伯彥穩坐不動,根本不介紹楚雲暖的身份,甚至是有些壞心眼想知道他們知曉這人是楚雲暖後如何震驚。
周伯彥是不想說,而唐夢瑤卻是不願意說,一個家世容貌都勝過她的女人,誰不嫉妒,尤其是看到趙毓宸眼中的痴迷之色。好在趙毓宸還要些臉面,並未出言調戲,只是一雙眼睛眼也不眨的看著慢慢靠近的楚雲暖,老天,他是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冷傲得跟雪山頭上盛開的雪蓮一樣,高不可攀,他瞬間單純的想知道對方的名字。
“在下田家二公子,敢問小姐芳名?”素來愛美人的趙毓宸也不去管身邊等著敬酒的蜀地人,反而理了理袖子跑到楚雲暖跟前。
當趙毓宸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堂裡另外幾桌客人幾乎是逃也似得走了,他們都是見過楚家那位姑奶奶的,這姑奶奶脾氣可不好,上上次有人看了她的熱鬧,第二日她可就把人給打殘了,熱鬧好看,可也要看看物件是誰?!
若是忽略了趙毓宸滿身酒氣和緋紅的面頰後,的確不失一個風度翩翩貴公子的形象,可壞就壞在這裡。楚雲暖格外嫌棄的後退了幾步,把目光落向一直端著酒的蜀地人身上,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心頭都發毛的時候才問道,“你是蜀地哪裡人?”
這個問題叫大漢為難了許久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鬱鄔。”
楚雲暖呵了一聲。
聞言,素來穩重的春熙自己都驚的咳嗽了一聲,秋芷秋桂不明所以,詢問似的看了春熙一眼,春熙正了正嗓子,“二十年前鬱鄔人入南堂求取血人參,鬧得南堂雞犬不寧,甚至強闖了楚宋兩家,後來還是這兩家大度,送了兩支人參才解決這件事,鬱鄔大祭司得知此事後,親自賠罪,並向神明發誓,鬱鄔人永不入南堂半步。”
當年那件事說沸沸揚揚其實也沒有,故而知道的人也不算多,也是因為這件事,楚家商隊才慢慢和蜀地有了聯絡,雖說鬱鄔人不能來到南堂,可兩邊互通貿易,也省了他們不少事。
大漢明顯不知道這件事,只是覺得鬱鄔順口就說了出來,這下子他可真是有口難言,好在他反應快,立刻又道,“哎,我記錯了,我是夜郎人,對夜郎!”
楚雲暖的笑容更譏諷了一些,白霖涼涼提醒道,“前漢時期夜郎早就滅國了。”
趙毓宸就算再蠢也應該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可還沒等他反應唐夢瑤就猛的擋在他身前,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滿是戒備的看著對方,生怕他傷害了趙毓宸一樣,“你是什麼人?”
縱使她渾身因害怕而抖做一團,還是堅定不移的擋在他身前的模樣,頓時讓趙毓宸對她生出了更多好感。白霖簡直無力嘆息,難道只有他看出唐夢瑤這是故意做樣子給太子看的?這女人,心機太重。
緊接著兩人就開始互訴衷腸起來,全然不顧旁邊還有一個對他不利的人在哪裡,不去審問甚至就像沒看見一樣。有時候楚雲暖真不明白,明明是同一個父親養出來的兒子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趙毓宸,太子殿下,他完完全全跟一個傻子似的,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長這麼大還安安穩穩的坐在諸君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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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一直到她和周伯彥去了三樓的時候她還是沒能夠緩過來,周伯彥坐下,問道,“你發現了什麼?”楚雲暖一開始並不打算出現在他們面前,而後來她偏偏站出來不得不讓周伯彥警惕。
秋桂端了方才飄蕩著紫色羽毛的酒上來,放在兩人跟前,周伯彥看了楚雲暖一眼,就看了托盤裡的銀針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試探一樣的把銀針往裡頭一放,銀針很快就變黑了,而且黑如墨汁,這是劇毒!周伯彥猛的抬頭,“有毒!”
楚雲暖補充道,“鴆毒。”
周伯彥顯然很驚訝,“哪兒來的鴆毒,夜郎不是已經亡國幾百年了!可白霖試過,根本沒毒。”
楚雲暖用銀針挑起裡頭的羽毛來,“夜郎有一種鳥,名字教訓鴆鳥,它比鷹略大一些,羽毛大都是紫色的,只有腹部和翅膀尖則是綠色的。夜郎多蛇,鴆鳥最愛的食物也是蛇,尤其是毒蛇,而在所有毒蛇中,鴆鳥最喜歡耳蝮;在所有耳蝮中,鴆鳥最喜歡劇毒無比的蝮頭蛇。鴆鳥食用毒蛇以後,毒液會在翅膀上堆積,水中輕點便是劇毒,洗手骨肉盡碎,飲用後腸穿肚爛而死,而且越是新鮮的鴆羽毒性越強。”
“有人在飼養鴆鳥。”這是周伯彥聽完楚雲暖一番話後得出的結論,只有中原人才會飼養鴆鳥,取其羽毛殺人,在夜郎,鴆鳥如紅寶石一樣的的眼睛才是最珍貴的,故此周伯彥相信那人絕不是蜀山毒地的人。“你是怎麼發現那人有問題的?”
楚雲暖伸手託著腦袋,“從他說他是蜀地人的時候。蜀地人信奉神靈、圖騰,你看他身上可有一點點圖騰存在的痕跡,他那一身衣服,估計都是在南堂買的,樣式太新,而且他行為也不像蜀地人,反正是向個訓練有素,細作。”
周伯彥反駁道,“可他難道就不能是在進南堂以後換的衣服?”
“他是蜀地人!”
周伯彥頓時說不出話來,看楚雲暖鄙視的眼神他都恨不得自己方才的話沒有說過,對於蜀地人來說,要他們換一件不屬於自己部落的衣服就跟背叛他們的神靈一樣,決不允許。“你覺的他會是誰派來的?皇子們,還是――”
楚雲暖不想回答周伯彥的猜測,於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周伯彥道,“北堂。”北堂高寒,只有北堂人才有這麼粗狂的身材,而朝中皇子,就算想要趙毓宸死,也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楚雲暖沒有反對也沒有承認,“給你一個忠告,看著周海一些。”
“什麼意思?”
“他麼,估計和那個細作串透過。”
周伯彥瞳孔一縮,他想再仔細問的時候,楚雲暖卻擺擺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去查唄。”
周伯彥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周家牽涉貪汙案件在前,本就是岌岌可危的局面,而周海偏偏參與謀害太子,他這是把周家全族的性命放在火上烤。周伯彥幾乎是腳步沉重的回到周家別院,別院裡朱岫煙依舊不高興,看到周伯彥來立刻陰陽怪氣的嗆了幾句,“大少爺不去捧著人家楚家主,到這裡來做什麼,這裡可沒有楚雲暖。”
周伯彥沉聲問道,“朱老在哪裡?”
朱岫煙微笑,“爺爺在和二少爺說話,沒功夫見你。”
周海,他跑的倒是快。周伯彥盯著緊閉的書房門,桃花眼向上挑起,突然笑道,“朱岫煙,你們祖孫兩恐怕是忘了我周伯彥是什麼人,想捧周海當家,也不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