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要不要進茶館坐會。”
“不用了,老爺我就在這站一會。”
宋管家聽了這話,急忙從腰間抽出一把扇子來,一邊扇著一邊道:“老爺,那要不要小的派人去打聽一下,這知縣大人怎麼審的黃天賜?”
“不用了,審不出什麼結果的。”
“那這麼熱的天,老爺在這裡等什麼?”
“等結果?”
宋管家那倒八字一擠,“老爺剛剛不說了嗎,審不出什麼結果嗎?”
莫少師把手一揮,對著那兩個轎夫道:“這麼熱的天,你們先回去吧,老爺我走著去。”
“是,老爺。”
見著兩個轎夫抬著轎子走了,莫少師這才一面往南走,一面說道:“老宋呀,這天下大事小事,大仗小戰,都如下棋。”
“就算對方下的再爛,那你也知道他是怎麼下的,你才能贏。這李鐵雖是年輕,缺乏經驗,對於事情的把控還欠火候,下不了什麼好棋。”
“可從他這七天的所做的為來看,這人有一種不尋常的忍耐力,說不定會下出一招什麼天棋來,把這局勢扭轉一下,要是不看著,便會失了先招。”
老宋點了點頭,“這麼說來,老爺是在等這一招天棋了?”
“正是。”
“那依老爺估計,這知縣大人下出這招天棋的機率有多少?”
莫少師摸了摸鬍子道:“十之二三。”
宋管家見著莫少師鼻尖出了微汗,忙用力打了兩下扇子,“老爺,老奴還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問。”
“這張縣丞有沒有可能下出什麼天棋來?”
莫少師腳下猛地一停,那張死人臉上,鮮有地現出一道血色來,“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聽說什麼事情了?”
宋管家呵呵一笑,“老爺,那倒沒有。只是前些日子,老奴聽老爺講這蕭何大智若愚的故事,就想著這張縣丞看著愚愚笨笨的,會不會也是大智若愚。”
莫少師笑了一聲,臉上又恢複了平靜,“老宋呀,這大智若愚,是先有智而後有愚,而這敬修嗎,依老夫來看,不像個有智之人。”
“可老爺他考中了秀才呀。”說到這裡,老宋臉上一紅,急忙拱手道:“老爺,小人意思是,他要是沒智也不會—。老爺,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莫少師臉上風雲變換一陣,咳嗽一聲道:“好了,你老宋從小便跟著我,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
他頓了頓繼續道:“老宋,這知識並不等於智慧,因為知識可以透過讀書來獲得,而智慧卻是上天賜予的。”
“就來敬修來說,雖然他僅花了八年時間,便考上了秀才,可到頭來,還不是被我這個四十幾年的老童生給把持著。”
宋管家聽了忙點頭道:“那是,老爺你考不上那秀才,完全是考官們沒長眼睛,要是你老當了北流縣的知縣,不知咱北流縣富成什麼樣子呢?”
莫少師冷笑一聲道:“誰說我想當官的?”
宋管家愣了一下,“那,那老爺當年,為什麼要做那事?”
“什麼事?”
宋管家把頭一低,不敢去看他那雙像地獄裡跳出來的眼睛,“就是,就是賄賂,賄賂王材美的事。”
莫少師把眼睛一眯,“是不是王材美那個老混蛋,最近又來找你說事了?”
宋管家點了點頭,“老爺,倒不是小人怕他,只是他老把這事掛在嘴邊,老奴我心裡面悶得慌,感覺鼻子裡都是火,難受得很。”
莫少師長吸一口氣,“所以說這就是智慧。你看那李鐵,城裡人都把他罵成什麼樣了,他卻一句話不吭,所以他是知縣。”
“而你,這麼一點小事,都要噴火吐血,所以說你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奴才。想老爺我當年做這事,自然有老爺我的道理,可卻並不是為了一個秀才,更不為了一個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