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賜伸出肥手把它取了出來,遞給劉氏道:“夫人,為今之計,你先帶著這本子,趕快去梧州府找我那妹夫,記住,這本子是老爺我活命的唯一籌碼,你一定要收好了。”
“對了,你去跟老八說,就說是你苦求於我,我才把她放了的。她必會對你感恩戴德,死心踏地跟你,你把她也帶上。”
劉氏見著黃天賜竟把這活命的東西,藏到她這裡,又想著這幾十年來二人的感情,又聽著黃天賜說這些訣別的話,那淚水早已刷刷地掉了下來。
“老爺,要不,要不咱們一起走吧,反正這些年,你該掙的也掙夠了。”
黃天賜一把把那本子塞在劉氏手裡,“夫人,你真是糊塗呀。如今不出事便罷,一旦出事,老爺我就是那替罪羊,若是坐了牢,興許還能活一條命,若是逃了,那就真的沒法回頭了。”
劉氏噙著淚水道:“老爺,這兩年你瞞著奴家,到底做了些什麼?”
“夫人,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問這些沒用的事了,趕快去吧。三天後,若是你還能收到老爺我的來信,就快些回來,老爺我還是像兩年前那般待你。”
“若是沒收到,你就只管求我那妹夫妹妹救老爺我,要是他問你這本子的事,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記住沒有?”
說罷,黃天賜摸了一把臉,也不是知是在擦汗還在是擦淚,大步出了佛堂,一路到了頭院,讓人備了馬車往張縣丞宅子趕來。見著這一會,張義德正準備出門,他急忙下了馬,跑過去道:“大人,救命呀!”
張義德今天是一身的幹淨,幹淨的補服,幹淨的鞋子,幹淨的腰帶,連腰上那塊烏木牌子都幹幹淨淨的。
他見著黃天賜驚慌失措的樣子,冷哼了一聲,“黃掌櫃,不要自已嚇自己嘛,這北流縣屁大個地,能有什麼事能要你的命?”
黃天賜愣了愣,看著幾個看過來的奴僕道:“大人,能不能—?”
張義德並沒馬上回答,只是叫了一聲:“你,還有你們,還不進去幫忙收拾,都杵在這幹什麼呢?”
“是,大人!”
見著那幾人進了門去,張義德這才道:“黃員外,前幾天本官讓你小心一點,你不相信,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黃天賜臉上一苦,“大人,小人以後什麼都聽大人的,還請大人念在小人這十年苦勞的份上,救小人一命!”
“那本官先問你,若是衙門的人來強攻你那宅子,能不能攻進去?”
“大人,小人敢保證,不要說現在衙門這點人,就算是再多一倍,若是強攻,也是來送死。”
“那不就得了。”
“可那假銀子就在外面,若是有人存心收集起來,到時候可就說不清了。”
張義德聽了一笑,“本官再就替你想好退路了,若真是那知縣大人發現了什麼,你就這樣...。”
說著,那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只見黃天賜一個勁地點頭,又不斷去摸臉上的大黑痣,聽了一會,急忙作揖道。
“那萬一要是他發現其他什麼事了呢?”
“很簡單,小事能推就推,大事弄死不認。”
“那大人,今天這宴席,小人還去不去。”
張義德呵呵笑道:“昨兒本官不是說了吧,不但要去,還要送大禮,保證你屁事沒有。好了,你趕快去準備吧,大人我要去接知州大人了。”
“是,大人!”
見著黃天賜耷拉著腦袋上了馬車,張義德摸了摸鬍子,點了點頭,轉身朝院子裡走來,把接官用的儀仗車攆都備齊了。
帶了藍趙二人,一行人十幾個,徑直出了南門,剛過了鷯歌嶺便見著一群人,大概有四十個,趕牛的趕牛,騎馬的騎馬,正迎面而來。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坐牛車老頭,大概五十來歲,這會正拿著一根黃瓜,喀吱喀吱地啃著,在他身後還有一堆黃瓜。
他見了這張義德一隊了奔了過來,急忙跳下車來,高聲嚷道:“張大人,你老這麼早出城,可是來迎接我們這些裡老的呀?”
張義德看都沒看那老頭一眼,只是看了看後面,見著那一輛輛牛車馬車,拉得都是大箱小箱,滿滿一堆,直累得馬嘶牛喘,大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