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醫院的路上,安如見深刻反思最近這段時間自己的言行,也重新認識了桂明景。
自己表現確實太積極了。這種積極,不是工作上的認真和專注,而是對全新生活過分的憧憬,過分的熱情,給桂明景以浮躁的認識。
我是浮躁的人嗎?不是呀。也許在桂明景看來,自己就是浮躁。浮躁是一種病,得治!安如見對自己說,本意是為了工作,表面看是積極向上,實際上,讓桂明景感覺到他在行使院長的職權。企業雖然不是部門,但也有企業的遊戲規則和生存法則。
院長還沒到位,自己作為執行院長,為什麼要表現得如此積極?
安如見一直沒想過表現積極也會引起桂明景的不滿。
過分嗎?
安如見想,可能是自己的行為觸動了桂明景心中最敏感的神經,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強勢?我強勢嗎?不經意間,就表現出了強勢,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強勢?
有意思。安如見想到這個詞的時候,嘴角露出一丟丟微笑。他傳遞給別人這種印象,非常不好。
全新的事業還沒起步,頂頭上司就不感冒自己,他覺得有點委屈。年輕人都有上進的要求,也有上進的激情,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的積極?
安如見實在鬧不明白,城府是個什麼東西?每個人都是從年輕開始的,過了幾十年,就不記得自己當年的激情了。他們學會了城府,學會了深藏不露,學會了人情世故。
人情練達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學問。安如見想起《紅樓夢》中這句話,也曾被某中興名臣寫進了自己的家書,告誡家人要學會人情世故,還並後人廣泛引用。
安如見一陣煩躁。他抱著滿腔熱情投入到竣肅醫院籌建之中,卻被人誤會,自己還不敢解釋,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他當然可以解釋,但他不能解釋。越解釋越糊塗。就方案而言,他確信自己這幾天的工作很有效果,糾正了幾個不符合院感要求的設定,在臨床科室設定醫生休息室、閱覽室、咖啡吧,他認為這是一個創意。
得不到上司肯定的創意,就是一堆廢紙。絕對服從,實際上就是盲從。他不怪桂明景,只是無法理解對方的愚忠。忠,是心放在中間,而不是偏到一邊。偏到一邊,表面上看是忠,本質上卻是愚,對事業毫無益處。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奔,空調效果太好,安如見覺得悶,把車窗開啟想透一口氣,一股冷風急匆匆鑽進車裡,王兵被冷不丁被突然鑽進的風嚇到了,本能踩了一腳急剎車,安如見額頭撞到了前排座椅靠背上,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將上司的碰傷了,王兵連聲道歉,將車開到安全島,趕緊給安如見包紮。
“怨我怨我,在高速上不能開車窗的。”安如見捂著額頭,歉疚地說道。
王兵很尷尬。他也想抱怨安如見,可是安如見是他的“老闆”,捏著他的飯碗兜子,他不敢抱怨。萬一開了,要找個活幹可不容易。
“安院長,您沒事吧?”王兵小心地問,“都怪我,不該踩這麼急的剎車。”
“沒事沒事,還不至於腦震盪。”安如見笑著說,“這事不怪你,真不怪你。咱們繼續趕路,你安心開車,不要有心理負擔。”
重新上路,安如見理了一下思路,從剛才這件事中,他悟出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你看,司機本來沒有任何過錯,卻還要在自己面前道歉,即使是有委屈,也只能放在心裡,不敢說。
聯想到自己和桂明景的關係,也是這種套路了。自己率性慣了,有時候說話不注意,桂明景卻有另一套看事情的路數。這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職場遊戲規則。
職場遊戲規則很多東西沒有文字規定,但在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套標準,大家還不約而同去遵守和維護。
想明白這個道理,安如見心裡輕鬆很多。反思,是一個人基本的內心活動,吾日三省吾身,老祖宗幾千年前就這樣做了。學會反思自己的,就悟出了人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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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見:從省城回醫院的高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