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一驚,二叔抓重點居然抓得一針見血。
“當年還以為再也不用擔心,看來放心得太早了。”他三叔嘆了口氣,“老爺子起了這麼個名字,不也沒法改變。”
吳邪皺著眉,想到自己名字天生帶著隱喻,問張起靈:“我這名字究竟好還是不好?”
“家人給你起了這樣的名字,也許是在你出生後找人蔔了卦,”張起靈淡淡道:“預見了你命中躲不開邪祟。若對此有幾分研究,也多半知道當年玉墜是用來護體。”
“難怪這些年來他們不讓我摘下,”吳邪唏噓,“也什麼都不告訴我。”
當下最要緊的,是如何驅除那些寄宿在體內的東西。吳邪是在那片郊野的不尋常的陰風裡中招的,陷阱應該一開始就設好了,讓人一個跟頭栽進去。吳邪道:“那個珊瑚公司最奇怪,一定不是巧合。”
吳邪正打算細細道來,然而張起靈這些日子裡已經調查出許多,甚至更深入。待吳邪聽完他的彙報,覺得這家夥堪比人肉搜尋。
在城市上一次的大規模建設浪潮中,也就是十多年前,珊瑚悄無聲息佔據了多數份額,可見財力驚人。那之後卻聲息漸弱,再無大動作。公司裡話語權最大的是個美國人,定居中國,並且已是年老病危。
吳邪吃驚道:“你連他家在哪裡都知道?”
其實張起靈不過是耐心又有心,習慣了在社會裡潛行。如今那洋人老闆對公司不常光顧,在家調養。吳邪追問:“你不會擅闖民居了吧?”
張起靈確實去過,但未能靠近。“這人很謹慎,他所居住的地方難以接近。”
而且不知為何,周遭地勢走向兇險,不像活人所習慣的風水,反倒像座陰宅了。古怪歸古怪,但可以從中看出,此人對中國的堪輿術大有研究,確實是珊瑚的詭異風格。
“但你說他是個病危的老頭子,聽起來不像會折騰的樣子。”吳邪遲疑。
張起靈便道,這人其實病了很多年,最嚴重的一次差點歸西,不知是什麼讓他活到現在。吳邪聽出了幾分別的意思,“他住在家裡,自己調養?”
張起靈點頭,然後道:“他病情最重幾乎去世的那一年,你十五歲。”
吳邪正想說和自己的年齡有什麼關系,突然心領神會,十五歲,也就是誤闖鬼域又被張起靈救出的那一年。
那年的事情確實結下了一段奇緣,至於當初吳邪為什麼會進入那種地方,他自己卻不記得了。隔了太多年,究竟由何引發,成了一個無人解答的謎。
然後則是現在,他似乎被下了個套,身體成了無數死魂的宿主。吳邪沉默半響,道:“這個人的宅子在哪裡?”
帳篷之中,吳邪一隻手被握著,另一隻手嘗試拿起筆,唸咒語一樣:“筆仙筆仙,我有疑問……”
然而現在他的聲音已不在陽間,對方似乎遙遙感知不到。張起靈拿過筆來,直接說:“過來。”
胖子現身的速度比任何時候都快,一見面就開口:“真稀罕,怎麼是你?之前去哪兒了?”
然後他眼光下移,看見兩人緊密不分的手,改口道:“恭喜。”
吳邪急道:“你沒覺得我的狀態不正常嗎?”
胖子本對遊魂習以為常,還當他們牽手是為了虐狗,因此仔細感應才發現了問題。縱然是這樣,他依然說:“恭喜,擺脫肉身,來和胖爺一起暢遊山水。”
吳邪哭笑不得,“我的身子還在醫院裡躺著。”
交代過緣由之後,胖子琢磨道:“從未聽說過這等怪事,那你現在算是什麼?難道和我一樣?”
顯然不是,吳邪示意了一下兩人握著的手,“你能夠存在世間,但我不可以。”
胖子眯起眼,“你這一魂十分陰冷,果然維持不了多久。怎麼樣,不做人了有什麼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