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撥客人已經就座。由於年輕人居多氣氛自然格外熱烈,閑談的、開玩笑的、拼酒劃拳的嚷成一片。
那些向鄰居家借來的房間裡酒席都在熱熱鬧鬧地進行著。呂瑩的幾個年輕女同志酒量不錯,這些見過世面的女孩旁若無人地喝著、笑著、聊著,油漆廠的小夥子們一個勁兒地窺視劇團的幾個姑娘,而這些姑娘們彷彿沒看到似的自顧自地喝著、鬧著。
油漆廠倉庫保管員房志有點兒喝多了,他藉著酒勁兒湊到幾個姑娘面前,嬉皮笑臉地搭訕道:“各位大姐,各位老妹兒,你們都是演員吧?你們幾個長得可真靚!哎,你們誰陪咱哥們兒喝一杯,哥們兒高興了有賞!”
幾個女孩不約而同地把臉色沉下去用不屑的目光打量著房志。
“咋的?不給面子啊?操!你們幾個騷娘們兒有什麼了不起的?咋他媽的給臉不要呢!”感到下不來臺的房志耍起酒風來。
幾個女孩氣得起身就往外走,其中一個憤然罵道:“呸!臭流氓!”罵完拿起酒杯潑向房志,然後氣喋喋地走了出去。
屋裡的人見狀轟然大笑,愈發下不來臺的房志擦了擦臉上的酒水罵罵咧咧地往外追。正在這屋招呼客人的陳柏既是馬經夫兒時的玩伴又是春城出名的打手,他見房志無理取鬧後還要撒野便悄悄跟了出去……
……
馬經夫見老同學王峰夫婦跟誰都不熟便走過去打招呼,當他有些得意地徵求王峰夫婦對呂瑩的看法時,王峰的媳婦竟然口無遮攔地說什麼馬經夫和呂瑩兩個人不般配早晚得離婚。馬經夫聽了這番話很不高興,盡管仍面帶笑容卻忍不住在心裡罵了王峰媳婦一句烏鴉嘴。
這時程峰神色驚慌地走進來趴在馬經夫耳邊說:“隊長,出事兒了!”
馬經夫連忙用胳膊肘子捅了程峰一下,而後若無其事地和這桌客人一一打完招呼才跟隨程峰走了出去。
馬經夫不高興地責備道:“什麼了不起的事兒大驚小怪的?”
“隊長,要不然我不能驚動你,你的朋友把房志給塞到廁所裡去了!”
馬經夫聞言心裡一驚,仍然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麼回事兒?”
“房志在酒桌上耍流氓!這小子灌了幾杯狗尿非逼嫂子劇團來的幾個姑娘陪他喝酒還張嘴罵人,把人家幾個姑娘給氣走了,這下子惹惱了你那個臉上有塊大疤瘌的朋友,他一怒之下把房志給塞到男廁所裡去了。隊長,你快去看看吧!”
馬經夫沒等程峰說完就抬腿朝大院裡的公共廁所奔去。
馬經夫一進廁所就看見陳柏正笑嘻嘻地俯視著蹲位底下的糞坑,同樣往下看的侯鐵林則顯得怒氣沖沖,而房志的腦袋剛好在廁所蹲位上的窟窿裡探出來。房志正可憐巴巴地哀求著:“兩位大哥,你們就讓我上去吧!我再也不喝了還不行嘛!哥們兒,今後我要是再喝酒我都是萬人揍的!哥們兒,我和大馬既是同志又是朋友,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來的客人,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待我呢?!我錯了,我不是人還不行嗎?我……”說到這兒房志見馬經夫走進來連忙拼命喊叫道:“大馬,快來救救我!”
這種場面把馬經夫弄得啼笑皆非。陳柏看見馬經夫剛要解釋,馬經夫板著面孔擺擺手示意他什麼也不用說了。
“他喝多了,難道你們也醉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知道嗎?!你們倆也太不像話啦!鐵林,趕緊把他弄出來送走。”說完馬經夫忿忿地轉身就走。
先是王峰媳婦兒那句不吉利的話,現在又是這麼一種絕對不應該在大喜日子出現的場面,這到底兒意味著什麼呢?想到這兒馬經夫心裡忽然有了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