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嬋看著自己亂了手腳的母親和妹妹,擰起柳眉,“如今懿旨下了,妹妹是安王側妃一事已經不可改,但這還遠不是最終結果。
“你們不要忘了,安王娶肖安茗不是出自他的自願,但是娶妹妹,卻是他親自說出口的。往後,妹妹和肖安茗進了府,誰更得寵,誰在府中更有話語權,還說不準。
“媛兒,你如今該想的,不是肖安茗來找你麻煩要怎麼辦,而該是怎麼籠絡住安王的心,只要把他的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還怕安王府上下,不以你唯命是從?到時候,哪裡還需要怕區區安王妃的手段?”
她這一番話,讓薛靜媛找到了主心骨,忙拉著薛靜嬋的手,追問道:“大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薛靜嬋拍拍她的手,“我還能騙你?傻妹妹,快起來將自己好好梳洗一番,這樣披頭散發的,怎麼奪得安王的喜愛?”
“好好,”薛靜媛連連點頭,“都聽大姐的。”
她擦了擦眼角,掀開被子下床,又對她娘說:“娘,快叫人把飯提來,我餓了。”
“哎哎,娘這就去。”
除了肖家和薛府的動靜,安親王府上也並不太平。
安親王得了旨意,立刻就讓人備馬,一刻不停地趕往夏宮。
他風塵僕僕的趕到太皇太後面前,苦苦哀求道:“皇祖母,孫兒不願意娶肖表妹,請皇祖母收回成命。”
以往他求一求,太皇太後也就應下了,然而這一次,她卻不為所動,只說道:“你自己幹下的好事,要我和你娘替你收尾,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兒,結果府裡的姨娘一個接一個,若有人投懷送抱,你也從來都是坦然接受,從不拒絕。如今終於惹出事端來,還不知長進嗎?”
“請皇祖母再孫兒一次機會,從今日開始,孫兒一定潔身自好。不近女色,只求皇祖母收回成命。這一次——”
太皇太後打斷他,“沒有這一次下一次了,此次的事,我都聽你孃的,你若要我改變主意,除非先說服你娘。”
安親王就蔫了,垂頭喪氣地從太皇太後宮中出去,因為他知道,他是不可能說服端太妃的。
薛靜姝得知了安親王進宮之事,和皇帝一起散步時,便隨口說道:“安親王這般風流性子,與陛下和敏親王可都不同。”
皇帝就不必說了,那敏親王,今年已經十六歲,聽說前一陣,幸太妃賜給他兩名引教宮女,結果第二日,又被敏親王紅著臉退回來了。
薛靜姝不曾見過皇帝其他兄弟,不過只從目前來看,這安親王確實是個異類。
皇帝道:“皇後可知,父皇在世之時,老八曾一度是最得父王誇獎的皇子。
“後來,大皇兄與太子奪位之爭,老八忽然消沉下去,整日只沉迷於遊樂,不務正業。
“不久,太子薨逝,大皇兄流放。
那段日子,諸位皇子皆受了牽連,唯有老八置身其外,而且又突然上進起來,大放異彩。
“當時已有不少大臣有意上奏,請父皇立老八為太子。不過,他們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父皇便駕崩了。我登基之後,老八又成了如今這德性。”
薛靜姝皺眉思索著皇帝話中的意思,忽然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陛下是說,安親王他……”
皇帝淡淡道:“有大才能,卻要藏拙,要麼,是怕我猜忌,要麼,是另有所謀。”
皇帝風輕雲淡的說出這些話,薛靜姝卻聽得心驚不已。
他說的這兩種可能,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說明安親王不敬帝王,甚至有不臣之心。
薛靜姝捏緊了手帕,“陛下既然知道,怎麼?”
怎麼卻放任自流?
皇帝轉頭看她,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皇後可知欲擒故縱的道理?如今老八安安分分,我也抓不住他的辮子,就算抓住了,也不過是一些風流債,不足以讓他傷筋動骨。既然要出手,那不妨等一等。等他按捺不住之時,將他以及他身後那一串人一同揪出來,釜底抽薪,一勞永逸。”
薛靜姝心口怦怦直跳,抿著唇輕聲道:“陛下智謀,令我佩服。”
皇帝摸了摸她的肚子,道:“這算什麼?皇後若也在我這個位置坐一坐,自然無師自通,我的本事不足為奇。”
他說著,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不足皇後之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