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姝讓人將太醫院獻上的藥拿來,遞給她,“這藥膏是太醫院配的,能夠生肌止血,去疤除痕。你拿去每日早晚塗一次,一個月後,應當就沒有痕跡了。”
沈安茜連忙雙手接過,又謝了恩。
薛靜姝想了想,也再無別的話可說,本打算就要她退下,但又忽然想起那一日永平郡主說的,沈安茜小時候與皇帝的一段交情,心中有幾分好奇,便又問道:“那日聽你母親說,小時候你常跟在陛下身後表哥表哥的叫,怎麼如今這樣怕他?”
沈安茜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其實,也沒有母親說的那麼熟悉,因為六表哥都不怎麼理我。我自小就笨,跟著娘進宮的時候,別的表哥表姐都欺負我,嘲笑我。有一次,我偷偷躲在李子樹下哭,六表哥突然從樹上跳下來,給了我一顆李子。
六表哥雖然都不理人,但是從來不會欺負我,可是現在……”
她說著說著,又害怕地抖了一下。
薛靜姝聽後不免無言,看來這姑娘確實是膽小,小時候被人欺負怕了,難得見到一個不欺負她的表哥,就心心念念跟前跟後。結果沒想到,表哥長大了,竟這樣兇神惡煞。
她心裡想,陛下這一次,看來是將人家小姑娘的膽子都給嚇破了,難怪她一聽到皇帝二字,就怕得臉都白了。
薛靜姝從她嘴裡聽說了當年的事,心中對這表哥表妹的最後一絲芥蒂也消失了。
她看沈安茜在這裡戰戰兢兢,如坐針氈,眼睛時不時就往門口瞧,似乎生怕皇帝突然就進來,心裡又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憐惜,不想她再在這裡受煎熬,就讓兩名女官陪著她一起去太皇太後宮裡。
中午皇帝過來陪薛靜姝用午膳。
因她有孕,膳桌上的食譜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一些寒性熱性的食物都被撤下了,全換成了性溫的,口味也較之前清淡許多。
薛靜姝吃了小半碗飯,胸口又有些不舒服,便放下碗筷,等著這一陣難受勁過去。
皇帝見了,也放下筷子,叫宮人奉上清茶,遞給薛靜姝。
薛靜姝漱了口,對皇帝道:“我沒事,陛下用膳吧,不必管我。”
皇帝擰著眉頭,說:“從前不知婦人懷孕竟這樣辛苦,早知道……”
他話未說完,薛靜姝好笑問道:“早知道如何?早知道陛下就不讓我懷孕了嗎?”
不讓皇後懷孕,似乎不可能。對於一名女子而言,若無法生育,恐怕世人的眼光就要讓她受不了,而若這名女子還身居皇後之位,那就不僅僅只是別人的眼光這樣簡單了。
皇帝想了想,只好說:“早知道晚一些讓皇後受孕,若等到冬日,天氣涼快了,皇後應當能夠舒適一些。”
“這種事還能等?”薛靜姝反問他,“陛下難道是要我喝避子湯?”
皇帝說:“我聽聞那湯對女子傷害極大,皇後又體弱,怎麼受的住?改日讓太醫院的人將方子改改,看對男子是否適用,以後我來喝。”
薛靜姝不過隨口一問,見他說得這樣認真,又處處為自己考慮,心中不由感動。
不過,她想起一事,又說:“現在用不上了,我已經有了身孕,不必再叫人研究那避子湯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道:“如今皇後有孕,自然用不上。等皇後出了月子,恐怕不夠用。”
薛靜姝哭笑不得,她現在腹中胎兒才剛一個月,皇帝就想著她出了月子之後的事情了。
而且還說什麼不夠用,他難道是準備到時候,一次將這一年中的份全部補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