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姝愣了一下,哭笑不得:“你遇上了自己的哥哥,這樣的大事,怎麼就跑開了?也不多問一問。”
柳兒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哥哥,我和他走散已經有十多年了,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只是覺得眼熟。況且又有安親王在那裡,我也不能冒冒然就上去跟他相認呀。再說,娘娘還等著我用午膳呢,怎麼能耽誤了?”
薛靜姝見她這樣關心自己,既覺得暖心,又覺得無奈,只得搖頭說道:“等到了夏宮,我派人替你查一查。安親王畢竟是外男,我們不好直接與他接觸。”
“我知道,”柳兒點點頭,又嘟著嘴小聲說:“按照五小姐的說法,安親王是大壞蛋,大色胚,我才不想娘娘和他說話。如果那個侍衛真的是我哥哥,他可別跟著學壞了呀。”
薛靜姝笑道:“有你這樣的好妹妹,你的哥哥又怎麼會輕易學壞?”
柳兒聽了她的誇獎,高興得直樂。
一行人從清晨出發,到了傍晚終於抵達夏宮。
避暑山莊建於山水之間,風景宜人,氣候清涼。雖與京城不過隔了數十裡,卻彷彿是兩個季節,一個已是盛夏,一個卻仍是暮春。
早有行在前頭的宮人收拾打理好了宮殿,皇帝禦駕抵達時,直接入主便可。
夏宮的規格,與皇宮大不一樣,不再遵循東西南北的建制,各處宮殿依山傍水而建,隨性肆意。
薛靜姝的寢宮與皇帝離得最近,緊鄰一片小湖,名為煙波送爽殿。
眾人到達夏宮時,天色已經不早,又經過一日奔波勞累,早已都疲憊了。因此休息過後,都早早睡下。
第二日,天色未亮,薛靜姝便醒來。
她見皇帝還在熟睡,忙輕輕推了推,說:“陛下,該起來上朝了。”
皇帝眼睛都沒睜開,只伸手一攬,囫圇把她整個攬進懷中,一頓搓揉。
薛靜姝被他搓揉得面紅耳赤,忙用力掙開,又推了皇帝一把,嗔道:“都什麼時辰了,陛下還不正經些。”
皇帝這才張開眼,愜意地打了個哈欠,說:“昨夜忘了告知皇後,今日不必上朝,等眾卿家休整過後,明日再議政事。”
薛靜姝聽了,便推開他,用薄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躺到一邊去,“那我再睡一會兒,陛下別鬧。”
皇帝哪能如她的願,他方才沒清醒就要把人拿來搓揉,眼下清醒了,還能夠安分?
他用手扯了扯薛靜姝的薄被子,沒有扯動,索性揪住了她被子一角,用力一抖,將他的皇後整個抖落出來。
薛靜姝氣惱不已,翻身看他,“陛下若不困,就先起來吧。”
皇帝說道:“當日建的水池就在這座宮殿之中,皇後與我一同去看看。”
薛靜姝只想繼續睡個回籠覺,不願意去看什麼水池,又把自己的被子搶回來,重新將自己裹成一個蠶繭,並且警惕的盯著皇帝,道:“陛下若再搶我的被子,我就要生氣了。”
皇帝見她果真準備再睡,不願搭理自己,便幽幽地嘆起來,“皇後變了,從前皇後可不會這樣同我說話。難道皇後已經厭了我?真是薄情啊。”
薛靜姝被他那聲不倫不類的幽嘆嘆得眉頭直跳,覺得自己寒毛都要豎起來了,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陛下這兩日又看了什麼話本?可別學別人說話了,怪模怪樣,滲人得很。”
皇帝認真問她:“我學得不像麼?難道不夠幽怨?”
薛靜姝無奈道:“這話倒是幽怨得很,只是陛下的表情跟語氣,襯不起這一份幽怨,聽得人只想笑。
況且陛下堂堂九五至尊,怎麼要學那深閨怨婦的話來說?”
皇帝說:“皇後從前對我可是百依百順,如今當著面也要反駁我,還不許我哀嘆一二麼?”
薛靜姝被他攪和的睏意也沒了,聽他說自己總反駁他,幹脆撐起身子坐起來,認認真真地反駁給他聽:“陛下說我從前百依百順,如今卻不夠柔順,陛下怎麼不反省反省自己呢?
我記得初見時,陛下待人雖然冷淡疏遠,可是再循規蹈矩不過,別說是由越矩的舉動,就連一句不正經的話都不曾說過。
可陛下再看看您如今,您除了這張臉還是當初的臉,還有什麼跟當初是一樣的?
陛下都已經不是當初的陛下了,怎麼能要求我還是當初的我呢?”
皇帝搖搖頭,一副不聽不聽的模樣,固執地說:“皇後就是變了,紅顏未老恩先斷,不許人間見白頭啊。”
這到底什麼跟什麼?!
薛靜姝拿了被子把皇帝捲起來,冷酷無情道:“陛下說我變了,那就變了,您還是安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