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竟長著一張娃娃臉,之前鬍子拉碴的時候,就看得出他很年輕,現在沒了鬍子,看著更是像個十幾歲的少年,長得比許多小姑娘還秀氣。
他也不像別的太醫,上來就跪拜行禮,而是親親呢呢地叫太皇太後婆婆。
太皇太後也十分喜歡他,小潘小潘地叫著。
今日是例行請脈,診過後潘濟照例交代一番飲食禁忌,又陪著說了會兒話,期間眼神一下一下往薛靜姝哪兒瞥,哀怨的小模樣,配上他那張娃娃臉,絲毫沒讓人覺得動容,反而只想捧腹。
薛靜姝雖有些不自在,卻沒覺得反感,因為他眼神清澈,並無冒犯之意。
連太皇太後也是看笑話一般看著他。
待他退下,太皇太後笑道:“小潘這孩子不錯,性子雖孩子氣了些,卻是一片赤子之心。姝兒,你替我留意留意哪家有好女孩兒,我答應他了的,好歹要替他相看一個,你瞧他那可憐的樣兒。”
薛靜姝含笑點頭。
在長樂宮坐了半上午,薛靜姝回了自己宮裡,沒多久棲鳳宮掌宮女官進來傳話,後宮各宮各殿的掌事來給她請安回話。
大衍後宮東西十二宮,三十六殿,嬪妃人數最多時,每間殿內都住了人,而現在,大部分宮殿都空著,但還是需要人打理維護。
此時這些人一個個上來請安,彙報自己打理哪處殿宇,殿內有房屋多少間,宮人多少名,古董字畫多少件等等。
薛靜姝一一見過,賞了東西,便讓他們退下。
等人都離開,她才問身後一名女官,道:“都對上了麼?”
那女官捧著一本厚厚的賬冊,小聲道:“甘泉殿內的字畫少了兩件,永樂宮的琉璃八寶瓶少了一隻,昌慶宮………”
薛靜姝聽完,冷靜地點點頭,道:“不必聲張,私底下去探探,若屬實,就按規矩來。”
那女官應了是,躬身退下。
薛靜姝又道:“柳兒留下,其餘人都下去吧。”
柳兒見她們都退下,才問:“小姐,有人偷東西麼?”
薛靜姝點點頭,“這宮裡太久無人管事,太皇太後又沒有精力過問,難保有些人不會監守自盜,除了直接偷出去賣的,還有些高明點,用贗品代替真跡,那些宮內又無主人入住,誰會注意到?瞞個十年八年,甚至瞞一輩子也是有的。不過現在下結論還太早,或許只是他們自己記漏了,等查清了再說。”
她又道:“不提這個,柳兒,我想這幾日把咱們那張薰香的方子改一改。”
柳兒好奇道:“為什麼要改?”
“昨夜皇上喝了酒,那香對他就沒用了,我想能不能將這個弊端處理掉。”
柳兒聽了,嘻笑道:“小姐,你對皇上可真好。”
薛靜姝點點她的額頭,“不是你跟我說的,皇上對我好,我也要對他好,怎麼,現在要來取笑我了?”
柳兒忙搖頭,笑道:“不敢不敢,娘娘恕罪。”
兩人正說笑,有個崇德殿的小內監來傳話,皇上政務繁忙,不能與皇後同進午膳了。
薛靜姝聽了卻鬆口氣,不跟皇帝一起用,她自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皇帝來了,反而要管著她,這個得吃,那個得吃,不來還好些。
一個下午她就與柳兒兩個查醫書,分析草藥,彷彿還是從前在山上的日子。
她拿著本書看得正入迷,直到聽到柳兒行禮的聲音,才發覺皇帝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皇帝擺手讓人退下,坐在薛靜姝對面,看著桌子上一疊醫書,拿起來翻了翻,道:“皇後難道要去太醫院就職?”
薛靜姝原準備起身行禮,可見皇帝已經坐下了,又想起他之前說過兩人獨處時不必多禮的話,索性沒起身,仍坐在原地,“皇上昨晚不是說喝了酒,那薰香就沒用了麼?我在想能不能把那方子改進一些。”
皇帝點點頭,道:“其實昨晚前半夜雖未睡著,到後半夜皇後睡著後,我也很快入睡了。”
薛靜姝一愣,面上很快發起熱來,若是之前,她只會覺得皇帝提起昨晚並非有心,但現在,經歷過昨夜的事,她曉得皇帝有時也會有些小小的惡趣味,這話中的意思,就無法再純粹地去想了。
她只盯著手中的書,想要當做沒聽見他的話。
但是皇帝卻又道:“皇後今日身體如何?不知是否還酸軟?昨晚我給皇後穿衣,倒費了一番功夫。”
薛靜姝躲避不得,只得放下書,強撐著不讓臉紅起來,“我身體如何,陛下不清楚麼?”
皇帝點點頭,煞有其事道:“是我的不是,讓皇後受了累,下次一定再輕些。”
薛靜姝終於聽不下去,打著叫人傳膳的藉口跑去了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