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課許嵐清趕上了一半,回去的時候正是課間。
“楊帆情況如何?” 張智予問他。
許嵐清瞥了一眼張智予草稿紙上畫的地球,不忍直視,“扭傷,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上節課老師複習了各區域典型的氣候和地貌,可能會抽查,要不要我跟你講一下。”
許嵐清看著他認真且自信的表情,算了,讓他講吧,“好。”
晚課最後半小時,外面突然飄起細雨,窗邊沒穿外套的同學默默拉上了窗戶。
一下課,許嵐清留下一句“今天有事你先走”,就自顧自離開了。
先前他只到路邊,這個巷子他從沒有來過,水溝被石板蓋住,兩指寬的縫隙裡傳來一股臭味,旁邊還有一根竹簽,大概是哪個小孩兒吃了烤腸,想把簽子從縫裡扔進水溝,失敗了。
地面被細細密密的雨珠打濕,路面是泥和水混起來的渾濁,沒被踩過的地方還能看到水珠的形狀。
許嵐清站在路口,偶爾有下晚課的學生經過,對面有麻將的聲音,燒烤攤前沒有人,網咖的燈箱亮著,那個“咖”字的口字旁好像接觸不良,一閃一閃的。
許嵐清抬手看了一下表,不緊不慢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煙,用火機點燃。
他點煙的動作很拙劣,煙剛點上不怎麼燃,他用嘴巴吹了兩下,飄過來的煙霧讓他咳嗽了兩下。
許嵐清抬頭望向四周,陳舊的居民樓,燈光大多是暖黃色的,不知道楊帆他們是哪一盞。
打麻將的好像散了一桌,許嵐清看到走出好幾個人,裡面還有人在說話,這是開始半夜場了。
煙已經燃了一半,煙灰落在地面被水浸濕,軟塌塌匍在地面。
網咖有人走出來,走得很慢,頭一直垂著,許嵐清想到了植物大戰僵屍裡面的無腦僵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許嵐清覺得他走到路口的時候,特意停下來看向上面,笑了。
他不動聲色,等著來人靠近。
羅鵬遠站定,伸了個懶腰,他已經上了五六個小時的網,孫銘膽子小,晚課沒敢逃,他一個人來的,從傍晚吃過飯,就一直在這裡待著。
恍恍惚惚看到前面有個人,羅鵬遠揉了揉眼睛,看到他受傷的火光,心想估計是下晚課在外面偷偷抽煙的學生。
羅鵬遠也摸了摸口袋,什麼都沒有,抽完了,看來明天又要去買,癮犯了,沒東西,也只能幹砸吧砸吧嘴。
他甚至還想問前面那個人借一根,反正都是同道中人,剛走到他旁邊,還沒開口,就摔了個狗吃屎。
羅鵬遠以為自己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正要起身,發現動不了,被死死壓住。使勁把頭偏過去,那人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不出意料的話,他的腳正踩在自己的背上。
還很用力。羅鵬遠掙紮也沒用,根本動不了。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腳踝很痛,天不是特別冷,但面板碰到濕冷的地面還是會難受,而且他能感覺到地上有細碎的石粒,磨著腳拐骨,又疼又冷。
等他掙紮著站起來,身旁早已沒了人,煙蒂被扔在地上,一點一點被水打濕,火光一點一點熄滅,只就著稀碎的光源看到或是煙或是霧的東西。
羅鵬遠拖著疼痛的右腳走到巷口,馬路上的車輛不多,路上行人更少,更不見剛才那個人的身影。
他想報警,轉念一想自己也幹了不少壞事,根本不敢,而且那人還留下一句話,說“這是最後一次”,他不懂,但感覺到了威脅。
只能悶聲吃下這個啞巴虧,羅鵬遠轉頭看了一眼網咖,短時間內還是換個地方上網咖。
又看向那個路口,思考片刻,好像明白今天這一出是為什麼了,對那個人的身份也有幾分把握。
楊帆確實是被絆倒的,她們沒看見,許嵐清在後面一直看著她,卻是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