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還以為,聖僧不會赴約。”
廂房內,殷莫一身墨金龍袍,看著推門而入的相曜,玩味勾唇。
相曜雙手合十,“參見陛下。”
殷莫嘖了一聲,緩緩起身。
如陰沉的巨龍翻身,眼神似豺狼,彷彿隨時會撲出,狠狠撕咬獵物的喉嚨。
話語冷然幽沉,意味不明。
“孤這一生,算起來成器些的兒子只有這麼一個,可惜,心腸軟了些。”
“若孤能活得久些,倒也不著急。”
然天不假年,他沒有時間,也沒有這個興致去慢慢調教。
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來得幹脆利落。
牽起唇角,看著無悲無喜直視於他的僧人,高大的身軀負手而立,威壓如山。
“今日尋聖僧,便是請聖僧看在孤為人父的一番苦心上,帶犬子殷姬前往昭煌寺,圓他一願,亦是平孤餘生之憾。”
“不知聖僧,應孤否?”
口中說著請求的話,眼神裡,卻透露著種冰冷扭曲的漠然,如身前站著的並非活物,而是一具任由他捏扁搓圓的砧板之肉。
假模假樣的話語,更增幾分詭譎誑戾。
相曜彷彿無知無覺,淡然唸了句佛號,“陛下言重了。”
“您的吩咐,昭煌寺自無不從。”
殷莫笑了,後退兩步,坐回榻上。
“如此,甚好。”
眼神譏誚,一掃而過,再不往相曜的方向看一眼。
旁若無人開了手下酒壇泥封,半點忌諱也無,任由濃鬱酒香盈室。
殷莫身旁大監從側面步出,以陛下品酒為由,請聖僧先行離開。
繞身回來時,殷莫正單手拎著酒壇往口中灌,滿滿一壇,沒幾下就倒了個空。
大監忙上前,跪在他身前,清理被酒打濕的大片衣襟。
殷莫以手草草抹了把,單腳踩上榻,臂膀不羈地支在膝上。
大監收拾完,新上了一壇酒,小心翼翼察言觀色。
“陛下怎這般給他面子,便是將整個昭煌寺加起來,也當不得陛下如此。”
殷莫瞥他一眼,毫無預兆地抬腿,猛踹上大監的胸口。
一聲沉悶的巨響,大監後背狠狠撞上三四丈外的牆體,鮮血夾雜著內髒碎片從口中噴出。
殷莫踩著他雙腿在地上留下的印痕,慢條斯理到他面前,彎腰,勾唇桀笑:“孤本以為,你、我、相曜之間,活到最後的,會是你呢。”
“真是可惜啊……”
右手居高臨下抬起他的下頜,力道幾乎撕裂肌骨,聲音低下去,“現在,你可知孤為何給他面子了?”
在大監驚痛欲裂的血眸中,殷莫愉悅地笑出聲,“就像現在,孤也會給你面子,好好地,答你的惑。”
話音未落,手往旁一扭,清脆一聲響,折斷了頸骨。
大監抽搐的身體軟軟塌了下去,癱在地上,血靜靜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