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垂涎,令人作嘔:“跟了小爺,保準你吶,再不若往日辛苦。”
他身後的侍衛散開,圍成一圈,隨他逼近。
阿瓊往後退,直到腳跟抵到了牆,退無可退。
熟悉的場面,可這一回,她心底的寒意卻止不住地漫延、攀升。
咬著牙,抑制住顫慄,薄薄的幕籬,已是最後一層屏障。
“她們,她們靠自己謀生,活得正正當當……”
“嗯?”
誇張的神情,彷彿所聽之言滑天下之大稽,短暫的驚異後,驟然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
不止身前的男子,那些侍衛也笑出了聲。
如出一轍的眼神與聲線如鋒利的刀,將阿瓊的皮肉剖開,拽出骨血揚作灰燼。
“正正當當?”男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下一刻,湊近,眼神似要撲向幼鹿的餓狼。
聲線壓低。
“你知道,什麼是妓子嗎?”
阿瓊被迫看著這雙眼,像是望進了深淵的另一面,不為人知,轉瞬便能傾覆所有。
心上彷彿有什麼要破土而出,手心滿是冷汗。
可阿瓊沒等到他再開口。
下一瞬,幕籬被打落,將挽發的素簪一併帶落在地,飄下的長發簇擁著失色的絕美面孔。
她沒有閃躲,澄澈的瞳眸像一面鏡子,照得出世上最深的醜惡。
卻,不染分毫。
蒼白嬌弱似柳,柔韌堅毅亦似柳。
這一剎,這樣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美,彷彿天地之間的日月同輝,是為她而生,因她同慶。
美得,模糊了時光歲月。
不知多久,粗重的鼻息打破闃靜,貪婪的眼球充血,“美人啊,當真絕色佳人……”
“美人莫怕,來,跟哥哥回家。”
遙遙煙火中,兩三盞天燈徐徐升起,與眼前大大的臉,一同映在阿瓊眸中。
夜來得好快,燦爛蒼穹裡,已現出了幾點繁星。
阿瓊跌落在地,手被粗糲的石板磨破,混著血,在身後握上了掉落的素簪。
身前,那隻手差一點點,就要扯上她的衣襟,狠狠撕裂。
一行清淚從她眼角垂落,安安靜靜地,決絕沒入披散的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