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一時看得有些呆,下一刻回身,拿來幕籬為她戴上。
輕紗落下,阿瓊眨眼,“阿姊?”
樊娘笑言:“這身衣裳,可不能隨意穿給旁人瞧,除了……”
眉娘湊上來,歪頭,笑得明媚。
……除了啊,阿瓊的心上人。
心上人……
這三個字,冥冥中,彷彿曾在夢中相遇。
分別。
又,重逢。
……
何為,心上人?
“心上人啊,便是對阿瓊好,阿瓊,也想一輩子對他好的人。”
一輩子,嗎。
……
金烏西沉,落霞滿天。
鬧市的煙火漫不到莊肅的佛殿,穹頂之下,諸天神佛高高在上,以怒目,以慧眼,以禪眸傾垂,凝視著殿中一人。
玉白若流淌的淨河,僧袍隨風而動,香爐檀煙靜謐起舞。
閉目的僧人似有所感,眉心微動,跏趺定印稍緊,下一刻,緩緩睜眸。
殿外僅有三言兩語,他卻敏銳地捕捉到兩個字。
斜映的日暮暉芒下,明覺背簍尚未來得及放下,急得快要哭了。
“師父,我……我當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在街口,那人道自個兒是衣裳鋪裡的,阿瓊託他帶話說先回來了……”
比丘尼看上去簡直想上去給他兩腳,“他說,你便信了?”
明覺面色泛白,說不出話。
一巴掌重重糊在明覺光溜溜的腦門上。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找!”
明覺捂都不敢捂,應了聲,背簍放下就往外跑。
一轉身,卻望見一人。
剎那,明覺腿發軟,“法師……”
.
暮色愈沉,街市熱鬧不再,昏暗的小巷裡,牆頭的光斑一寸寸消失。
錦衣華服的公子被夜色吞作獸類,露出猙獰的面目,映在阿瓊眸中,越來越近。
痴迷的神情裡,有明晃晃的不屑與鄙夷。
拼湊出居高臨下的勢在必得。
一步步貼近,嗓音粘膩,“小娘子,裝什麼呢,與盼君樓的妓子走得那般近,難不成,還是良家子不成?”
“左右都是出賣色相,以身換財,賣給誰不是賣,何必千人騎萬人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