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跟了寧皇這麼多年,自然是瞭解寧皇的脾性。
不是好色昏君,但對美人,也多會有幾分偏愛。
莫非?
宋妧被哄騙著去外殿休息,把蘇梔留在了裡面。
太醫院令站在一側,看著這個膽大的姑娘為謝衍知把脈後,將謝衍知的衣衫解開。
“欸,姑娘。”
“醫者眼中無男女,大人比奴婢,更明白這個道理吧?”
蘇梔沒抬頭,神色清冷,從一邊的藥箱中取出圓針,手指一寸一寸在謝衍知精瘦的胸膛處丈量。
接連著幾針刺下去,謝衍知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
太醫院令大叫不妙,剛想出手製止,卻被蘇梔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蘇梔拿起帕子,輕輕擦幹他咳出的一攤紅得發黑的血。
太醫院令為官數十年,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晾在一邊,忍不住質疑道,“這位姑娘,這是什麼年久失傳的法子?你可想過,若是刺錯了xue位,會是什麼結果?”
“會死。”蘇梔淡淡道,“我知道紮錯xue位他會死,我也會死,可大人如此束手無策,我不能不救他。”
見謝衍知不再咳血,蘇梔鬆了一口氣,幫他把被子蓋好。
太醫院令臉上一黑,吹鬍子瞪眼睛,反駁道,“這樣的毒,本官從未在醫書上看到解法!”
“紙上談兵誰不會?”蘇梔眼神冷冰冰地望過去,“此毒來自西域,自然需要用西域的法子來解。”
太醫院令還想說些什麼,蘇梔卻懶得聽了,“大人若是吵醒了世子,世子受驚,再次毒發攻心,你我二人都別想活。”
果然,聽聞此話,太醫院令立刻把嘴閉上了。
蘇梔起身,和聲悅色地同身側的侍女道,“勞煩這位姑娘,為我取來紙筆。”
趁著蘇梔寫方子的時候,太醫院令眯著眼,湊近看了一眼謝衍知。
果然,嘴唇詭異的紅色逐漸退了下去。
太醫院令心裡叫怪,又看了眼少女瘦弱的背影。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姑娘不止表面看起來這般簡單。
好像,生來就是上位者。
寫好方子,蘇梔將其交給太醫院令,“勞煩大人,務必親自為世子煎藥。”
太醫院令低頭看了一眼藥方。
少女字跡娟秀,每一味藥材都是太醫院裡壓箱底的貨。
宮裡的貴人們小病小災,用不上這些藥材,下人們又何來的資格用這樣名貴的藥材。
殿內不再有旁人,蘇梔坐在塌邊,看著昏迷中的謝衍知,眼神閃爍,忽而有些感慨。
造化弄人,綏陽城破,謝衍知進城那一日。
自己正巧在被關在禁閉的宮殿裡,從那毀於戰亂,字跡模糊的醫書上,譯出了此毒的解藥。
太醫院令帶著蘇梔寫的藥方子剛從內殿出來,便被寧皇出聲叫住。
“陛下。”太醫院令行禮。
“衍知如何了?”寧皇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與往常又大不相同。
太醫院令只當他是擔憂謝衍知,恭敬答道,“世子已脫離危險。”
寧皇鬆了口氣,從他手中接過藥方子。
“這是…侯夫人帶來的那位驚蟄姑娘寫的藥方。”
寧皇沒說話,眼神熾熱的像是要把宣紙灼燒一般。
這樣的字,一筆一畫都刻在他的心頭,至今不曾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