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管絃聲在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傳出,宋子慕抬眼,越過舞姬們細軟的腰肢,看向對面藍色衣服的男人。
雲行令的令主,比起去年一面,似乎有些許不同了。
男人大咧咧的靠坐在椅背上,應付著一邊的朝臣們的奉承,手中的酒杯的瓊漿玉液宛若平靜的湖面,不曾泛起漣漪。
坐在一邊的侍女握著酒壺,腿腳都有些僵硬。
身側的男人看不清容貌,唇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聲音很好聽,像高山泉水,坐在這裡許久沒有動作。
若不是他一直在開口說話,就像是一座雕像,但卻比雕像給人的感覺更加冷漠。
宋子慕觀察著四周,皇子們都很聰敏,對這個活閻王避之不及,生怕惹火燒身,得了個謀權奪嫡的罪名。
酒過三巡,舞姬們退場,寧皇晃著手中的酒杯,鋒利的視線劃過臺下眾人,停在那抹藍色的身影身上。
他如此坦然,倒是讓蘇梔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神色都有些尷尬,“那你為何…”
“蘇驚蟄。”謝衍知看著她,懶懶的一笑,“女子當少食些蟹。”
“為何?”
蘇梔滿臉的不解,生怕又是什麼中原女子的三從四德。
來中原這半年多的時間,蘇梔已經從府裡不知多少個女子口中,聽到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出嫁從夫,三從四德的言論了。
讓蘇梔沒想明白的是,這些束縛女子行為舉止的話,竟然也會從女子的口中說出。
想到這裡,蘇梔鄭重的放下筷子,一臉凝重的打算和謝衍知好好討論一下這些狗屁不通的言論。
畢竟,自己也不算是他的妻子,這些道理和自己是講不明白的。
謝衍知看她一副想要和自己談判的模樣,心裡覺得奇怪,面上卻仍然掛著那副吊兒郎當的笑,“螃蟹性寒涼,女子在來月事時身體虛弱,不宜多用。”
謝衍知臉紅心不跳的把這些話說完時,蘇梔整個人已經木訥的說不出話了,謝衍知不提醒,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來月事這件事了。
他…怎麼知道的?
他是個變態!
蘇梔嚇得想要後退,卻不小心碰到了桌案,碗筷碰撞在一起,叮當作響。
謝衍知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莫名的覺得可愛,還有些口幹舌燥,忍不住嗤笑一聲,連忙喝了一口酒,壓下心底的躁動。
“你…變態!”蘇梔低聲不痛不癢的罵了一句。
雲行令主站在大殿正中央,看著被被抬上來的這一批貨,看不清面具下情緒。
“令主莫非是要說,這也是孤蓄意構陷嗎?”宋子慕站在另一側,微微偏頭,神色不明的注視著旁邊的男人。
“太子殿下說笑了,只是,雲行令的生鹽流通出去,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只不過是數量較多而已,這皆有記錄在冊,陛下可隨意檢視。”
宋子慕冷笑一聲,他的確是低估了這人不要臉的本事了,鐵證如山,就擺在眼前,竟然還能如此恬不知恥的狡辯。
“所以令主的意思,莫非是本太子從別處弄來了雲行令賣出的生鹽,又偽造了雲行令的賬本?”宋子慕聲音寒咧,卻不失溫潤,“令主以為,本太子費盡心思,是為何啊?”
“殿下,臣不敢,殿下也是為了大寧考慮。臣只是覺得,有人蠱惑了太子殿下,構陷微臣,還請殿下明察。”
男人字字句句說的無比誠懇,若不是做成這件事的是謝衍知,宋子慕簡直就要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