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眼,蘇梔讀懂了詹冬兒的唇語,帶著瘮人的笑意。
詹冬兒回頭看她,告訴她:我祝你失敗。
失敗…蘇梔腦海中一片混亂,詹冬兒明顯對自己的身份洞察一二,卻又不打算說出來,可最後一刻,又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意圖一般祝自己失敗。
她究竟是何用意?蘇梔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疑問就像一團烏雲,籠罩在她的心頭。
明日就是慶功宴了,蘇梔握緊被褥,腦子裡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人影。
他也會來嗎?
蘇梔懵了一瞬,立馬坐了起來。
若是讓他看到自己,一切都會暴露,連自己的命都會葬送在此,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避開他。
次日清晨,朱雀大街兩側人滿為患,得勝之師浩浩蕩蕩而歸,軍旗飄揚,在風中獵獵作響。
正前方的男人坐在戰馬上神采奕奕,單手握著韁繩,那眼神,彷彿蔑視眾生一般看向四周的百姓,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慢。
謝衍知騎著馬緊隨其後,桃花眸掃視過路的所有人。
在每一個身材纖細樣貌出挑的女子臉上都停留一瞬,惹得人家羞紅了臉,拿著帕子嬌嗔。
“那便是定安候府的小侯爺吧?”
“對對對就是他,模樣如此出挑,怪不得惹得京州城的貴女們紛紛愛慕。”
謝衍知一心放在蘇梔身上,對這些聽膩了的少女痴語毫不在乎。
他此刻滿心焦急,只想快點找到蘇梔,確認她是否平安。
倒是混跡在隊伍裡的詩情和畫意,聽了以後朝謝衍知投入了打量的目光。
這段日子精神都有些緊繃,如今仔細看來,這位定安候府的世子,還真是長了張惑亂眾生的臉。
詩情瞅了眼幾位面紅耳赤的姑娘,低聲罵了句:“還真是會沾花惹草,你說他為何要這般幫帝姬?”
“許是為著皇後和定安侯夫人的情誼吧,算起來,帝姬還是他的,”畫意看了眼詩情,“表妹。”
“表妹?”詩情不屑,“我看他是覺得帝姬生的傾國傾城,心懷不軌吧。”
恰在此時,謝衍知像是猜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頭挑眉看了眼詩情。
眉眼間盡是嘲諷的意味,彷彿在說:嗯,我就是這般心懷不軌,你能奈我何?
宮裡忙得不可開交,蘇梔昨夜在窗外尋到了後院裡的訥會,捏著計量抹了一些在臉頰上,今日臉上便起了一片紅疹,給徐娘子氣的夠嗆。
好在,徐娘子本就看重生得貌美如花、胡舞又作得極美的蘇梔,當機立斷拍板給蘇梔尋來了一隻金色的面具。
面具遮住了半邊臉,帶著隱隱若現的冷豔,使人想要窺探其中。
蘇梔固定好面具,手指撫了撫細膩的肌膚,對著烏蒙山下消於戰火中的鷹神廟虔誠祈願。
若鷹神大人真的在上,便護佑信女,今日行動一切順利,為西遼戰死的將士們報仇雪恨。
“驚蟄,驚蟄!”徐娘子的聲音喚醒了禱告的蘇梔,蘇梔應了聲,提著裙擺款款而去。
徐娘子看蘇梔這般姿態,又忍不住地一通誇贊。
不比那天那個太監想的長遠,徐娘子或許只是天真地欣賞蘇梔這般生得極美又極其會作舞的女子。
蘇梔心下有些不忍,今日之事無論成與不成,徐娘子和身後的舞姬們都難逃一死。
為了西遼,讓這麼多無辜的人陪葬,真的是對的嗎?
這個疑問在她心中盤旋,可複仇的火焰熊熊燃燒,讓她沒有退路。
謝衍知把詩情畫意安頓在侯府後,便馬不停蹄地入宮。
金碧輝煌的紫宸殿到處都是恭賀聲,大臣們紛紛上前對他諂媚奉承。
可謝衍知來不及聽這些,他只覺得內心的不安感越發地重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將蘇梔推向危險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