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塞得滿嘴都是,只不住點頭,柳絮將水袋塞進她懷裡,又拍了拍她的背,這才起身。
女兒孤弱,四周已有不少乞食者暗中盯上她,只待柳絮一走,便奪銀奪食。
柳絮冷眼朝四周掃去,心中半是無奈半是怒氣。
她既已給了小姑娘吃食,若是不幫人幫到底,那她便是害了這姑娘。
晚一兩日回城也無甚大事,柳絮思及此,又蹲在小姑娘身邊,細聲道:“今日已晚,你家可還方便,能否容我留住一日?”
“報酬我另外給付。”
小女孩聞言,快速點了點頭,又搖頭,“承蒙恩人垂憐,屋舍破舊,若是恩人不介意,盡管住下,無須給報酬。”
給弟妹帶回了吃食,又有錢給母親治病,小姑娘回家路上腳步都是輕的。
她家離此處不願,約莫有十幾戶人小住,如今大部分都人去舍空。
小姑娘名喚大丫,生性內斂,不愛說話,大多是柳絮問,她回。
柳絮問這兒的人都去哪兒,大丫抿了抿唇,“大多去了河間城討生活,有些聽說南下,不知去向。”
她們這裡離河間不是太遠,原本生活也還算富足,後紅巾一亂,四處匪徒也趁機作亂,大多數人想進城避難,可紅巾關城門收錢收糧,其他人沒辦法,只能在附近的村子裡搶。
她們村子反應快,好多人都帶著金銀細軟逃了,當時父親去河間城附近打探情況,一去便沒有回來。
母親反應快,讓她們藏進地窖,又塞了不少糧食進去,將家裡打砸一頓,才瞞過那些進村搶劫的人,帶她們在這裡藏了下來。
可糧食很快就耗盡,母親又重病不起,大丫這才想辦法去路上乞討,勉強討些能吃的回家。
“如今還有人來搶麼?”柳絮問道。
大丫面容猶豫,“白日裡倒是沒人了,附近能搶的都搶了,她們家家徒四壁,還能搶什麼?
只是…….“每晚我都能聽見輕微的腳步聲,於是將母親和弟妹們安置在地窖裡,讓她們不要出去。”
柳絮牽著馬兒,皺眉道:“只是晚上嗎?”
大丫仔細回想,肯定點頭,“不是每晚,但只在晚上聽見過。”
“家中東西可曾丟失?”
大丫搖頭,“不曾,”第一次聽見時,她第二日便回屋檢視,什麼都沒丟。
這也奇了,柳絮不信鬼神,只信有人裝神弄鬼。
怕柳絮不信,大丫補充道:“住在不遠處的阿婆也聽見了。”
阿婆每日睡眠不好,昨夜聽見時,更是摸黑尋了出來,啞著嗓子喊道:“誰啊,是誰?”
大丫擔心阿婆出事,今早出門時刻意去她門前繞了一圈。
她一面說著,一面將柳絮引進屋裡,面上有些侷促,“恩人,這兒便是我家。”
柳絮放眼望去,屋頂破了好大一塊,碎瓦遍地都是,一小面牆也半塌不塌,那扇破木門虛虛掩著,似乎一腳便能踹破一般。
只門口圈出一塊空地,用柵欄東一塊西一塊圈著,空地一角插了幾根粗木頭,頭頂蓋著茅草,應當放置幹柴或栓牲畜一類。
柳絮將馬匹栓在哪兒,大丫將柳絮迎了進去,親自用袖口擦了擦木凳,讓恩人坐著休息。
她這才去將弟弟妹妹喚了出來,將胸口的糕點遞給他們吃。
又讓二丫把糕點喂給母親。
柳絮給的糕點看似很多,實則分下來,一人也吃不了多少,可大丫還是留了一些,匆匆跑了出去,遞給附近住著的阿婆。
見屋中來了陌生人,幾個小孩從地窖探頭,好奇地打量著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