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儲祥並不在意他言語中的嘲弄,“殿下如今羽翼豐滿,只待一聲令下,便可登上寶座。”
“不過六年功夫便能做到如此地步,馮某佩服。”
他不說出目的,謝長明也不急,同他周旋著,只當聽不懂,笑道:“馮大人倒是讓長明惶恐,長明此次只是陪夫人回京祭拜,其他事由一概不知曉。”
笑裡藏刀,滴水不漏。
馮儲祥此番來是拿出自己誠意的,謝長明若是即位,定然要報六年前的仇,吳家難逃一劫,可其他世家總要謀條活路。
他直言道:“殿下說笑,只是祭拜又怎能消解禹王妃心中的深仇大恨,不若讓兇手守於陵前,日日懺悔。”
謝長明眼眸一動,“馮大人倒是有意思,那吳家嫡生的二爺可是你親女婿。”
馮儲祥笑道:“殿下也說了,只是女婿而已,您也知道,世家之間關系雜亂,其中怨偶不在少數。”
“所謂世交只是祖上交際,終歸不是同路人。”
“所謂世家,是能得聖主默許才能一代一代傳承的世家,若是聖主不滿,盡可一刀斬之。”
“馮某是聰明人,自然要求條活路。”
謝長明送走馮儲祥時,懸於空中的雨終於落下,他冷眼看著馮儲祥欣然走在雨中,在手下人的攙扶下,坐進一頂不起眼的小轎。
身後,莊鳶匆匆趕來,見下著雨,他還穿得這麼薄,擔憂道:“怎的在這兒?剛才那是哪位大人?你也不留他吃個便飯。”
一邊說著,她接過身後丫鬟遞上來的披風,踮起腳尖替謝長明披上。
謝長明不再去想馮儲祥,只順勢抱住莊鳶,大手摟過她細得可憐的柳腰,有些不滿,“怎麼還是這麼瘦?”
在巴川時,即便再苦,他也遍地去給莊鳶找溫補的藥材,莊鷳來後也想盡法子替妹妹將養身子,可她還是這麼瘦,似乎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
莊鳶掐了掐自己的臉,“不瘦啊,回上京後還漲了不少肉。”
謝長明側眸囑咐道:“今晚替王妃熬碗補湯。”
莊鳶一聽,臉頓時苦了下來,若是味苦便罷了,那補湯味道古怪的很,有些腥,又有些澀,即便莊鷳改了藥方,也還是壓不住那味。
她在謝長明跟前嘮叨好久,才勉強停了幾天。
謝長明溫聲寬慰道:“阿鳶乖,這樣才能把身子養起來。”
她先天不足,從孃胎裡帶出來不少毛病,從小帶大幾乎是泡進了藥罐裡,六年前方遭莊家的劫難,緊兒又隨他去巴川,受不少苦。
剛去巴川時,幾乎只剩一副骨架子。
謝長明不求她誕下屬於他們倆的孩子,只求她能平平安安,陪他歲歲年年。
“這幾日在府中閑了?若是想找人說說話,我去將柳典軍請來。”
莊鳶眼眸亮了亮,思索一瞬,拒絕道:“阿絮不遠千裡來尋昀崧哥哥,我常去打擾,這算什麼理?”
再者,長明這幾日忙碌,天天同麾下的人攀談到夜深,阿絮總歸是長樂王麾下的人。
她若是常出入這裡,無論是對長明,還是對阿絮,都不方便。
莊鳶回摟住謝長明,踮起腳尖親了他一下,笑道:“這樣便好。”
這邊,柳絮日日瞧著夏昀崧,他只照常洗漱用膳,按時睡覺,瞧不出任何打算。
每日宅在院子裡,彷彿回到了南柳村,可她又不能像在南柳村那樣,拉著他出去到處跑。
閑得無聊。
夏昀崧牽過她的手,溫聲道:“若是無趣,出門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