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想來,應該先治她犯上之罪。
可他都知道,她獨自進城謀劃救他,又帶人整治了王平那些人,還河間百姓安寧。
這功遠遠大過了過。
謝長念安慰自己,他勉為其難饒過她。
見柳絮沒說話,他抬眼,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盯著柳絮,“我都聽說了,趙平縣校尉來了。”
“你這幾日似乎很忙,是因為這些人嗎?”
他惙嚅著,“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
雖然那人是校尉,又出身渤海郡龐家,可他好歹是長樂王世子。
他派頭應該比他大吧?
一直等謝長念把話說完,柳絮才輕聲道:“大夫說你這幾日都睡不著,還在想那些事?”
謝長念愣住,點了點頭,又搖頭。
他道:“一瞬間只覺得王府空了很多。”
春杏雖然沉穩心細,可安靜少言,可其他人都在忙碌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若是往日,劉管家定會給他尋來些新花樣,比如瓦欄裡新出的戲本,比如東城的糕點。
他雖然總是督促他讀書識字,可也不忍他受苦。
還有那些個嬤嬤丫鬟,以往怎麼沒意識到,少了她們竟有些不適應。
柳絮安撫道:“待王爺回來便會好起來的。”
見謝長念臉上依舊帶著鬱色,她索性將自己這幾日的煩悶一同說予他,也不論他聽不聽得懂。
“所以你們現在解決了外患,開始整治那些蛀蟲咯?”
謝長念起了心思。
柳絮倒沒想到一個九歲的孩子用詞如此大膽,只笑道:“可別這麼說,要是我們有那些能耐便好了。”
權勢,還是權勢。
她勢單力薄,只能站在其中逶迤周旋。
若是有足夠的權勢和兵馬,哪還擔憂這些。
“不早了,世子早些休息。”
春杏端著銅盆進來為世子洗漱,謝長念摘去發冠,任由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側。
明明才九歲,已隱隱能看見長大後的絕代風華。
柳絮從他身上隱隱瞧見王爺的影子,可更多的是陌生。
在上京時,王爺偶爾會提及謝長念,臉上滿是無奈,即便他犯下了天大的錯,他也不忍心責罰。
或許王爺在看謝長念時,也會瞧見他日思夜想的那位佳人。
看著這樣一張肖想她的臉,他怎能下得了手。
謝長念側眼,突然想起一個人,他猶豫許久,見柳絮準備走了,才說出口:“歡銀…….她還好嗎?”
失去她姐姐,一定很難受。
他和歡銀算同齡人,以往歡玉來拜訪時,總會帶上她。
王府沒有其他小孩,她和他也算朋友吧?
謝長念說不清,只知道如今她肯定恨死他了。
柳絮轉身,識出少年臉上的別扭,“你不是覺得王府空麼?何不去歡顏樓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