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瞥了一眼銀子頓了頓,抿唇而笑道:“這一錠銀子當然夠,不如這就與奴家一同歇了吧。”
這句話不是疑問,一隻手也已放在莫少英的大腿來回摩挲,顯見這些對牡丹早已是司空見慣,也沒有男人會拒絕這種邀請。莫少英當然是男人,只不過他忽然握住了那隻不安分的小手,道:“等等。”
牡丹一訝,道:“公子要等入夜?”
莫少英握著牡丹的玉手不說話,只將她面前的那杯酒水一飲而盡後,悠悠道:“牡丹姑娘不是說談情說愛比不上金銀錢財?今日我就拿這錠銀子換些時間來與姑娘你談談心,讓姑娘你知道這世上有些東西還是有比銀子更重要的。”
牡丹眼睛骨碌一轉,吃吃笑道:“公子真是個妙人,若我再年輕個三五歲不曾流落風塵,說不定就要被你這張抹了蜜的巧嘴騙了去。”
莫少英故作驚訝道:“哦?那現在就不會了?”
牡丹正色道:“當然不會。”
莫少英笑了笑,道:“好在我也不是來騙姑娘的芳心,只是來談心的。”
牡丹心生怪異道:“真就這麼簡單?”
莫少英反問:“你以為人人都活得很複雜麼?”
牡丹不說話了。
良久,又聽莫少英自顧自道:“其實,今日我就來與姑娘說說話,交個朋友……”
牡丹忙淡淡截口道:“牡丹最好的朋友就是銀子,若公子有足夠多的銀子,那就是牡丹今生最好的朋友。”
莫少英不以為然地笑道:“是麼?呵呵,好!那我以後就經常帶著大把的銀子來見姑娘。”
“公子以後會經常來?”
“怎麼,作為朋友難道不該常來?”
牡丹俏眼一眨,道:“可朋友之間能坦誠相待,而牡丹只願意相信銀子。”
莫少英:“那沒事,只要我相信姑娘就行。”
牡丹面色微微變了變,忽然冷道:“公子真會說笑。”
莫少英隨口道:“怎麼?有什麼不對。”
這話似乎沒什麼不對,牡丹也沒有回答,而是補充道:“你會相信一個青樓女子?”
莫少英依然點頭,道:“信任總是相對的,但若兩人之間都是隻刺蝟,那就永遠無法成為朋友。”
牡丹笑的有些不自然道:“公子的話太深奧了些,牡丹一介青樓女子聽不懂。”
“是麼?那我們從簡單的開始。”
“好,公子您說,牡丹我聽著。”
一段長談過後,牡丹似是終於做出了某種讓步。可此時莫少英卻止住不說了,只將杯中酒水一杯接一杯地順入腹中,自斟自飲,兀自不歇,過不得多久面上有些五分醉色。
牡丹心下竊喜,只道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莫少英終於走上了正途,巴不得他就這般醉了,好早早收了銀子。可半刻一過心下不知為何又有些異樣,不禁勸阻道:“侍衛長大人,這酒和女人一樣要慢慢品,如此喝法兒只會傷身,若果有心事,不如就和牡丹我說說。”
莫少英本不善飲酒一連四五杯下肚,早已是有些頭暈目眩,聽得牡丹如此一說,更是正中下懷藉著酒勁將那玉杯狠狠一放,似換個人般盯著牡丹目光灼灼道:“方才說了別叫我侍衛長。”
牡丹一愕就聽莫少英醉意朦朧地續道:“這差事表面看著風光,暗裡實為閒職兒,本以為胡不為是相中了我這身武藝哪知卻只是想巴結巴結祁先生才將我擢於此位!想想實在太過窩囊……。”
這話匣子一經開啟,莫少英就將這幾日煩悶一股腦兒吐了出來。越說越想飲酒,可這越喝話兒就越多,足見這心中的塊壘有如城牆般厚重。
牡丹從旁聽得仔細,從酉時聽到戌時,期間卻是一句未回一刻未動,直到莫少英醉倒桌旁,才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將床上被衾拖來蓋在他身上後卻是不走,而是安穩坐下仔細端詳莫少英的睡顏。
見他雙眉微蹙,鼻樑俊挺,嘴角時不時抿上一抿,似是孩童般的夢囈更令牡丹動了些許憐惜之意。心下自忖,當初見他花言巧語以為是一花叢浪子,這下睡著卸下偽裝不也只是半大孩子?而且還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心上如此作想,又看了看那桌上那錠原封未動的銀子,嘴角隨之輕揚,臉上竟顯出了一絲不該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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