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從不渴求什麼人真正的說愛他。
他不相信愛,也不希望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許晏再次換上了鳶玄的面容,走近銀翎身側,這一次不再是溫柔的親暱,少年的聲線極其壓抑隱忍:“你的身體好不了,我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你覺得貪戀著愛,又有什麼意思呢?”
銀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知道了和雲澍在一起會讓身體好轉,可是她不是故意不讓身體恢複的,她生氣的是新婚夜本該是和鳶玄一起的。
可是他卻將自己推給了別人。
當初的見面時刻意的安排,說是要娶她也是利用,就連新婚夜也是淺嘗輒止的,沒有什麼藉口,一切不過是面前的人不喜歡她罷了。
“我就當真這麼比不上她嗎,即便是任務你也不願意演完這場戲……”
銀翎的手指扣在地上,腦海裡回想的是方才長輩們的遇難,是師兄弟們的慘死,她曾以為自己能夠感化這個人,也是,只是曾經。
“你沒有比不上她,因為……”許晏斟酌了一下,想要將秘密說出口,但既然她不記得這些事,還是不要讓她想起來為好,“算了,你不需要知道。”
許晏走過銀翎身側,將身後寢殿的房門關上,一門之隔內,少年靠著門站了很久。
銀翎脫力地躺在地上,心髒疼得厲害。
回想起曾經修習的點滴,下山之後的照顧,那時候確實慢慢因為相處喜歡上了他。
神魔大戰讓她失去了最愛的阿姐,為了保住性命爹爹讓她接替鹿羨鳶的步子,身子不好又怎麼能守護蒼生,或許本來就做不好神女這個位置呢。
荒唐的夢境將兩人之間的身份逆轉,糾纏不休。
強撐著站起身,抱著骯髒的衣裙,緩緩走回原先滿是狼藉的場地,鹿羨鳶和銀翎在忙碌著,這個世界就好像有她無她都一樣。
“我的身體沒有好轉,你的任務就宣告失敗了,可是本來我身上的詛咒就該是這樣的結果,是你押錯了注……”
少女蹁躚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身體和心靈上的壓力緩緩飄落。
玉京山上又下起了雪,而脆弱的姑娘,可能永遠也等不來喜歡的那個人,可能馬上就會來。
彌羅界新迎少主,上任第一件事竟是和仙門履行和平協議。
“誒,聽說咱們少主成婚了,可怎麼從沒見過少夫人的影子啊?”
“噓!我勸你別大庭廣眾之下打聽這事兒,咱們少夫人就是仙隕的那位仙山神女——銀翎仙子!”
兩人邊說邊走,絲毫沒有注意到面前已經站了個人。
鳶玄聽著他們的話語,面上沒有任何的神色,就像是魔域傳聞的那般無情無欲,和仙門的姻親,不過是一場配合和平而演的戲罷了。
“少主,我們不是故意議論您的私事的,這就去領罰——”
那兩人倒是溜得飛快。
還留在原地的鳶玄摩挲著握著的手,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看來還真是得改改名聲了,連下人都會覺得是我配不上你……”
曾經關著鹿羨鳶的禁制裡,靜靜列著一口冰晶棺槨,裡面的少女面色依舊蒼白,身上的汙漬早就被這個瘋到極致的少年擦拭過一遍又一遍,那時候的鳶玄恨不得就隨著銀翎一道去了。
可是他不能。
雲澍不同意鳶玄將銀翎的仙體帶走,他們覺得落葉歸根,就算是銀翎小時候被拋棄回不去原先那個破碎的家,但至少滄淵境的玉京山永遠是銀翎的家。
“當時你如果不氣她,或許小師妹還能再活得久一些。”
他總是將這件事掛在嘴邊拒絕鳶玄。
“那你呢,為什麼不把多生骨給她,我本身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會和你們有交集,倒是你們一點也不憐惜自家小師妹的身體。”
鳶玄冷著臉開口繼續,“現在對你們來說她已經走了,你們沒有理由再管著她,該履行的承諾我已經完成了,你只要想好什麼時候將多生骨給我。”
雲澍還想繼續開口和他爭辯,卻始終沒法說出口是銀翎自己不願意要多生骨。
鳶玄為了她而來,是為了恢複別人的康健,可鳶玄傷了她的心,這是銀翎親自給他留的結局,為的就是讓他鳶玄後悔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