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玄將她扶起靠在樹底,餵了口水,和雲澍攀談起來。
“她這樣的情況已經越來越頻繁了,我先前跟你商量的,可還記得?”
鳶玄現在的身體條件不能支撐他頻繁動用溫卿濯的神力,他只能委婉地告訴雲澍,他多和銀翎接觸能緩解詛咒。
不過是謊話……
哪有什麼緩解,有的只是鳶玄出手後,深夜一次次抽心剝骨的反噬。
他們先前商量的,便是將婚期定在歷練結束之後的回山之時,同長老們開口說兩人情感進展迅速,互生情愫,盡快完婚。
而在大婚當日,拜堂之後,婚房之內,瞞著銀翎,瞞著所有人,用易容術將兩人的面貌轉換。
只有銀翎和真正歡喜之人洞房花燭夜的歡愉之時,才能結束她的苦楚。
“你為她做這麼多,到頭來將她推給我,甘心嗎?”
“沒有什麼甘不甘心,我做的一切,她不需要全然知曉。”
鳶玄轉身低下頭,看著自己同銀翎相握的手,苦笑了一下,然後將手抽出來,重新掖好被子。
大概是這傻子曾經也像這麼對自己的吧。
因果輪回,雖然此刻能夠愛她,但終有一別。
銀翎看著陌生的環境,心裡打著鼓,但她知道另外兩人一定就在房間裡的不遠處。
她慢慢撐著床坐起身,還在呢喃難道離開了山境,自己的身體當真一日不如一日嗎……
勉強起身之後,出乎意料的,空蕩的房間裡居然沒有他們兩個人的影子。
“奇了怪了,哪去了……”
“醒了?”
銀翎聞言一陣驚悸,心髒跳動無常,木訥著轉頭,目光對上一個陌生的眼神,奇異的發色,面上綴著幾片瑩藍的鱗片,耳朵也是尖尖翹起。再往下看去,竟然是一條閃著碧藍光芒,直立撐著地面的魚尾。
“你是……鮫人族,怎會在此?”
對面的人輕笑一聲道:“你這個人,怎麼每次初見就只會同我說這麼一句話。”
銀翎伸手撓了撓發頂,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震驚了,“我們認識嗎……”
她試探著開口。
“在你們這,我們不認識,但在我那,你可是惹了不少事。”
銀翎面色一白,慌亂地從床上爬起。
“我?惹事?”
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就我這被詛咒的命格,還能掀起波瀾,看來你那確實有些實力不濟……”
那鮫人就這麼靜靜看著她胡鬧。
隨後遊走到跟前,纖長尖利的手指握住她的半邊臉,上下打量。
“看來還沒想明白自己要找的是誰。”
“什麼找誰,我要找誰嗎?”
它無答,搖了搖頭。
“你的劫難,只能你自己完成,只是我沒想到某個人居然擅自也跟進來了這裡,竟然還如此性情大變,當真有趣,看來你們二人的緣分還真是不淺——”
兀然間,房間脆弱的木門被破開,鳶玄手中的符紙被丟進來定在那鮫人的魚尾上。
不過當他辨清來人之後,手上掐訣的動作定住了。
鳶玄一個閃身跑到銀翎身邊,拽住她的手腕,聲音發緊:“翎兒,你沒事吧?”
坐在床沿的少女捏著他的手怔怔看著他,搖了搖頭。
“嘖嘖嘖…… 翎兒。”
“這樣的話居然會從你小子嘴裡對她說出來,還真是稀奇……”
將尾巴上的符咒捏下來,拿在手裡端詳輕語道,“偷偷跑進來,還想起了前塵,居然……連這家夥事都記得,我還真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