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學士辛苦,隨意便好。”俞靖洲道,並未多看她。
但江雲熙知道,沒事俞靖洲不會莫名其妙喊她過來,待她瞧瞧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俞大人與宮中牽絆頗深,中秋佳節怎會在此處呢?”江雲熙真情實意地疑惑,瞧白天那情景,她還以為俞靖洲是要在宮中過節呢。
俞靖洲彷彿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抬頭欲說什麼,卻見她認真發問的模樣,不由得怔愣些許,把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垂眸道:“你不明白麼,世間除了父母,沒有人能無緣無故對誰好。”
江雲熙說不出話來,隱隱品出一些意味兒,但她可不敢妄言。
“中秋過後天氣便要轉涼了,江大人,你可準備好了嗎?”他眸中有寒意。
江雲熙這次明白他的意思了,舉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她早就準備好了,只待一個時機。
八月二十日,江雲熙等的時機終於到了。
一個人打破了僵局。
此人是都察院左副都禦使慕容瑞林,他上書道,首輔大臣俞靖洲與東閣大學士江雲熙走得太近,似乎意欲圖謀。
這話就差直說他們“勾結”了。
要說結黨這件事,歷朝歷代皇帝都看不順眼。可難道皇帝看不順眼就不結了嗎,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夥伴,在朝為官也不例外。
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可要擺到臺面上,那便太不好看了,稍有不慎便有殺頭的風險。
但江雲熙卻很高興,因為這原本便是她計劃的一步,去東郊的路算沒白走。
江雲熙後來把慕容瑞雲的名字和相貌對上,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想起她之前朝參撞到人卻被人罵這回事。
這慕容瑞林看她不順眼,可這麼恨她還幫她一把,江雲熙激動得馬上也上書一封。
八月二十一日,東閣大學士江雲熙上書,要求加快審理呂坤一案。
這兩件事看似無關,實則關系大了。
因為只有在外界以為他們關繫好的情況下,她再主動要求調查呂坤的案子,才能更近一步取得俞靖洲的信任。
她還沒有自信到以為俞靖洲沒有猜出她的想法,保險起見,得先打消他的疑慮,證明自己真的沒有懷疑到他頭上。這是做給泰和帝和俞靖洲看的。
在江雲熙解決呂坤案,洗脫俞靖洲嫌疑的計劃中,維護她與俞靖洲交好的假象,引蛇出洞,此為一;轉嫁風險,借力打力,此為二。
現在“蛇”出來了,第二步才是最為關鍵、最為驚險的一步,因為她要借力的人正是當今天子,泰和帝。
然而奏摺呈上去之後,內閣那些大臣成分複雜,某幾個看了奏摺便要打回去,誰知往常都不管事的俞靖洲這次突然態度強硬起來,攔住奏摺,不快道:“呂坤把髒水全潑在本官上,難道查不得?”
這時甘鈺然站出來和稀泥,笑道:“俞大人你不要沖動,呂坤這件事本來就和你沒什麼關系,你何必理會他。”
俞靖洲不與他周旋,胡攪蠻纏道:“甘鈺然有你什麼事兒,難不成呂坤汙衊大皇子是你指使的?”
甘鈺然眸色一冷,默然地住了嘴。於是這件事便再次放到了泰和帝眼下。
朝會上,慕容瑞林再次參本,把奏摺上的內容車軲轆又說了一遍。
慕容瑞林:“不止微臣瞧見了,許多百姓都瞧見了。江學士為人高調,那天在街市出了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