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兒子不在,前兩年,他染上了賭博,被人砍了雙手,後來沒臉再回家見老婆孩子,更沒臉回家見父親,竟活活餓死在街頭。
後來是討債的人,帶著兒子的屍體和兒子欠下的賭債,找上了兒子的老子,氣死了兒子的娘。
已經半截入土的張叔,硬生生幹起了以前的活,給人搬石頭,一塊兩百斤,賺著血汗錢,養著兒子的女人和孩子。
三個人相依為命,竟也是活得下去。
夏桑知看見張叔臉上滑下了一滴淚,隨即就張開了眼。
“張叔,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夏桑知問道。
張叔睜開眼看見他,好像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看了他幾眼,才認出來人,“桑知,你回來了,我沒事,就是夢見甜甜她奶奶了。”
“張嬸,她……”
“前兩年走了。”說完,張叔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急忙的問,“甜甜呢,咋樣了?”
“沒事,就是失血過多,人還沒醒。”夏桑知回答,小姑娘昨天晚上割了腕,辛虧張叔發現及時,救下了她,這才不至於喪命。
張叔這才放下心來,又轉個話題,“桑知,真的麻煩你了。”
“不麻煩。”
過了一會兒,張叔才支支吾吾的問,“你嫂子呢?”昨天他實在是氣的不行了,竟然動手打了人。
“在甜甜那個病房,照顧甜甜呢。”夏桑知答道。
張叔點了點頭,才猶豫著開了口,“我也是實在沒有控制住,孩子高三壓力大,孩子媽逼得太緊。”
話不用多說,夏桑知也明白了這場鬧劇的起因,“嫂子會理解的,張叔你也別太內疚了。”
夏桑知說完,就走出了病房。
張叔叔看著醫院滿牆的白,醫院特有的慘白的光照在他不再年輕,滿目皺紋的臉上,彷彿形成了某一種照應,他一片寂靜中閉上了眼,彷彿不會再醒來,可他明天必須醒來。
只是因為,他的心髒還跳動,他的生命還存在。
夏桑知走到了張辭病房門口,張辭就是甜甜,孩子大了,叫小名也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做診斷,他知道張辭的心理問題一定很嚴重。作為一個心理治療師,他不能做到袖手旁觀,何況張叔也算是於他有恩。
好人行一生歧路,做一生善事,卻這般造物弄人,總要有人給好人一個交代。
正好他進去的時候,張辭醒了,十七歲的少女,因為失血過多,臉還是慘白的,她長得並不驚豔,只是很普通的長相,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其貌不揚的。
但夏桑知從來不去在意這些,他看到的是一雙麻木,空洞,無神的雙眼,夏桑知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心裡驀然一緊。
夏桑知輕輕走過去,溫和的開口,“我是夏桑知,你還記得我嗎?”
張辭沒有猶豫,強打起精神,對夏桑知笑了一下,“我記得你,小知哥哥。”
夏桑知直接進入正題,“我現在是心理治療師,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我現在在一家醫院,如果你想去的話,可以聯系我。”說著放了一張名片在張辭床頭。
可是夏桑知沒想到,他說了這一番話之後,女孩的笑就僵在了臉上,扭過頭不再看他,什麼話都不再說了。
夏桑知沒有糾纏,這裡的醫院也有心理醫生,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了。
<101nove.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