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雞屎四射,雞毛翻飛,雞血四濺,雞叫聲慘烈,菜刀剁得乒乓響,菜刀剁在不同材質的物品上,響聲還不一樣,地上瓷磚、廚臺大理石、木質櫃門、燃氣灶玻璃面、金屬鍋碗瓢盆、不鏽鋼洗菜池......
江陌舉著刀大殺四方,整個廚房跟個案發現場似的,要多兇殘,有多兇殘,一地雞毛、雞血、雞屎,還有半個雞翅膀和一隻雞腳。
江陌一臉的雞血和汗水混著雞毛,身上雞血、雞毛、雞屎混在一起,一刀在地上斬斷了渾身是傷,斷了一隻腳和半隻翅膀的雞的脖子,雞血濺了一廚房,廚房裡到處都是刀痕,刀也鈍了。
江陌沒等雞血流盡,換了一把刀,繼續給雞‘分屍’,一刀斬下去,橫著給雞開膛破肚,一刀一刀又一刀,沒流盡的雞血混著雞毛繼續四下飛濺,雞身分離時,橫切面彷彿受了108刀,比搓衣板還參差不齊,剁碎了雞毛和雞的身體組織。
分到一半才想起來拔毛,於是架鍋燒水,江陌抱著胳膊,面無表情地瞅著鍋上的水發呆。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走進來,看見這慘烈的廚房,第一想法應該是報警吧?
地上好多血,江陌的鞋子踩上了雞血,地上好多血腳印,廚臺上還有好多血手印,以及江陌這一身的血和他比紙還白的不正常的臉色,眼神也不正常,戾氣和冰冷交織,這一整個就不是一個正常的情景,活脫脫的虐殺現場。
水燒好後,江陌端起熱水,往池子裡已經被一分為四的‘雞的屍塊’澆過去,‘雞的屍塊’橫切面都熟了一分。
滾燙的水還沒冷卻,江陌放下鍋,開始拔毛,手被燙得通紅。
他拔不幹淨雞毛,於是他剝了雞的皮,帶著許多雞毛的雞皮連拉帶拽再刀劃,剝幹淨了雞皮繼續‘分屍’,‘雞的屍塊’大小不一。
那天的飯做了整整一天,他嘗都沒嘗,最後都進了垃圾桶,好像只是硬生生地走了個流程。
王助理來送東西的時候,看見這兇案現場一樣的廚房,和一身血汙頹然的江陌,把這事彙報給了江海,江海給他找了個心理醫生。
當江陌坐在椅子上,聽見心理醫生循循善誘地問他,之前看見小貓、小狗心裡有什麼想法時,江陌疑惑地看著他說,能有什麼想法?繞道走啊!
心理醫生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問,你想避開它們是嗎?
江陌說,對。
心理醫生意味深長地問,你有想把美好的東西破壞掉的慾望嗎?
江陌說,有。
心理醫生接著問,你看見那些血害怕嗎?
江陌說,不怕。
心理醫生問,看見那些血會興奮嗎?
江陌沒說話。
心理醫生問,會心跳加速嗎?
江陌說,會。
問話結束後,心理醫生皺著眉小聲地跟王助理交談。
‘反社會人格障礙’、‘喜歡血腥暴力’、‘喜歡虐殺小動物’等詞彙鑽進王助理的耳朵,王助理眼神複雜地看著江陌。
江陌一臉冷漠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腦子裡是:
雞到底該怎麼殺?
沒兩天,江陌又開始殺雞,這一次,他查了攻略。
電腦上全是‘雞該怎麼殺?’、‘怎麼殺死一隻雞?’、‘殺雞的方法有哪些?’、‘怎麼才能便捷地殺死一隻雞?’、‘如何能一刀把雞給宰了?’、‘殺雞的順序是什麼?’、‘如何幹淨利落地殺掉一隻雞?’、‘如何拔幹淨雞身上的毛?’、‘如何給雞分屍?’、‘雞的內髒怎麼處理?’、‘雞的身上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雞怎麼做?’、‘跟雞有關的菜有哪些?’、‘雞的菜譜’、‘雞湯怎麼燉?’......
江海在自己的電腦上,看著江陌電腦裡的搜尋詞條,陷入了沉默。
江陌第二次殺雞,不但沒有割繩子,他還找了幾根繩子,把雞困得結結實實的,留了個亂動的雞頭。
江陌一刀砍向雞脖子,雞脖子靈活地躲避,江陌又是一刀,雞脖子裂開了個口子,雞身子劇烈地掙紮著。
江陌扔了刀,松開了按著雞身的手,後退幾步靠著牆,表情冷漠地看著雞在廚臺上激烈地掙紮,雞飛雞跳,雞叫聲慘烈,雞血再一次濺了一廚房。
一直到雞的掙紮停止,江陌的心跳還沒有恢複,劇烈無序,震耳欲聾。
江陌第三次殺雞,把雞困得結結實實後,把雞脖子也綁得結結實實的,一刀割向雞脖子,口子不深,雞身子又開始掙紮。
江陌扔了刀,閉著眼睛雙手按住了雞身,雞身在他的心跳裡、在他的手中,停止了掙紮。
今天大概是他第七次,還是第八次殺雞來著,他依舊是把雞困得結結實實後,把雞脖子也綁得結結實實的,一刀割向雞脖子,口子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