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彌手心的涼意隔著袖口傳入程綻的右手上,衣料摩挲帶出些許的癢意來,那酥麻的癢順著蒼白的指尖一路蜿蜒向上,在骨縫間躍動,攀到程綻的脊樑處,癢的抓心撓肺,動彈不得。
程綻右手連帶著臂腕都僵硬起來,指尖輕顫,連該如何動作都不知道。
他清淺的眸子垂下,什麼帝王之威,暴君之厲,此時都拋諸腦後,只姿態柔順的跟在蔣彌身旁走進院子的廂房門前。
蔣彌隨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剛要收回視線,就瞥見了程綻泛紅的耳廓。
蔣彌愣住,又仔細的看了一眼,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程綻正垂著頭,綺麗的緋紅色從程綻的耳廓一直蔓到瓷白的後頸處,像是白雪上撒了點點胭脂,清冷中交雜著動人心魄的旖旎。
蔣彌:“……?”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確定自己只是牽住程綻右手袖口的一塊布料罷了,並沒有做其他如何出格惹人猜忌的動作。
所以……程綻就這麼喜歡自己嗎?
以至於稍稍牽個袖子就臉紅至此?
姿態,言語,神情都可以欺騙別人,唯有一個人的身體反應不會欺騙別人。
蔣彌原先只以為,程綻心中對自己僅僅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和欺騙過後的惱怒佔據為多,但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
好像程綻真的很喜歡自己。
蔣彌眉頭皺起,心裡有點複雜,不管如何,他人對自己的一份珍重心意,蔣彌不能輕視之。
蔣彌這麼思索著,腳步都頓了下來。
但身旁的程綻也好似無所察覺,垂著頭,仍由蔣彌牽住他的袖口,蔣彌行,他行,蔣彌停,他停。
於是乎,院外候著的下人便遠遠張望到了這麼一副情景。
自家九五之尊的陛下被人牽住衣袖,垂頭站著,一言不發,也無動作,連同著身邊那位年輕公子也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兩個人就這麼站著,也不進門。
下人們心中不解,但又不敢多加猜疑,便收回視線,又恭謹的候在院外。
半晌,蔣彌終於反應過來。
他輕笑一下,“陛下,我們進去吧。”
程綻沒有言語,只是點了點頭。
蔣彌牽著身邊人的袖口,推門而入。
一個碩大的水池映入眸間,這水池約有三尺多高,池底是平坦的青石面,尖銳的池沿被打磨的圓潤無比,可見其心思縝密。
水池底下還有許多的孔洞冒著微小的氣泡,看起來這是一個連同著外面的活水池子。
那瞬間,室內泳池四個字立刻浮現在蔣彌的腦海裡面,好像兩者都沒有太大區別了。
也不知道程綻是怎麼在這短短數十日就準備好這一切了。
此時,程綻好像才回過神來,清淺的眸子看向面前的水池,“若有何不便之處,便與我說。”
蔣彌自然的松開了牽著的程綻袖口的手,笑了笑,“多謝陛下,這無何不便之處,我很喜歡。”
程綻眸光落在了波瀾微起的池水之上,眼尾上翹起來,“你喜歡就好,不必言謝。”
說完,兩人就這麼繼續站在原地。
蔣彌向遠處看去,在池水邊不遠處還放著一張紅木床榻,應該是怕自己平日裡魚尾突然失控,才把床擺在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