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破綻百出的謊言不被察覺才是奇怪,蔣彌也明白現在打太極已經沒用了,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罷了。
於是蔣彌神情認真的看著程綻,“陛下,我的確騙了你,對不起。”他語氣愈發軟和下來,懷帶著歉意,意圖安撫程綻,“陛下心有怨懟也是自然,如今找我若是為瞭解恨……”
蔣彌仔細的思索了一下,自己皮糙肉厚,被打一頓不痛不癢的,如果能結束這一切的話……嗯,可以接受。
蔣彌便接著道:“……陛下可以打我。”
越良說了那麼多模稜兩可,曖昧不清的話,蔣彌卻從沒有想過程綻真的對自己懷揣著什麼異樣心思。
他只以為程綻千裡迢迢的找過來,不過是心有不甘,以求洩恨的。
程綻從蔣彌方才說話的時候,眸光就垂落下來,其間泛著寒,透著冷,像是塊堅冰一般,面上本就所剩無幾的笑意此時也消失殆盡。
“你覺得,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打你?”
蔣彌:“……?”
不是嗎,難不成程綻還有其他洩恨的方法嗎,他略微不解,神情也有些遲疑。
程綻清淺的眸子此時滿是冷然的瞧著蔣彌,額發垂下一縷,襯著瓷白的面龐,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叩響,聲音暗啞,像是壓抑著什麼翻滾的情緒。
“我以為你是妖,是手眼通天的妖,可以洞察人心,所以才能那麼輕易的那麼徹頭徹尾的欺騙我,結果,這一切都還只是我的自以為嗎。”
程綻語帶譏諷,面上卻是自嘲。
蔣彌一時怔愣,他沒想過程綻會把自己想的這麼厲害,畢竟自己只是條人魚罷了,不是妖,且這世間也沒有妖。
程綻的話讓他有些難以琢磨,一個答案卻隱隱的開始在蔣彌心底浮現出來。
可還沒等他想清楚,程綻就又開口了。
“我說我來找你,就是為了讓你和我回去,你怎麼辦呢。”
蔣彌靜靜的回看向程綻,“陛下……我應該不會再回去了。”
回到宮裡,劇情可能會無可避免的繼續發生,而蔣彌要做的就是避開劇情,完成任務。
程綻輕笑出聲,眸子死死的緊鎖住蔣彌,“所以,你現在會不會像從前那樣蠱惑我忘記一切,再永遠的消失,為什麼,我就是這麼一個讓你避之不及的怪物嗎,嗯?所以欺騙之後就能輕易舍棄我。”
雖然不知道程綻心性已經堅韌到什麼地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對他還有著多大的效用,但蔣彌不會再對程綻繼續使用聲惑了。
這一切對蔣彌來說,真的是斬不斷理還亂,他心下嘆氣。
“陛下,既然你不是出於不甘,那為什麼還要我回去,哪怕我是個妖,恐也沒什麼太過稀奇吧。”
蔣彌為了避免無止境的糾纏,便直言詢問道。
程綻聽見這話,神情卻慢慢平靜下來,他抬眸看向蔣彌,站起身來,踱步到蔣彌身邊,接著纖瘦的手腕撐在桌面上,壓彎脊樑。
本就鬆鬆垮垮的木簪受其晃蕩的影響,不堪重負的墜落在地發出聲響,墨發披散下來,垂在程綻肩頭。
蔣彌看著程綻越靠越近,但他卻沒有後退,他也想弄明白程綻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有這麼大的執念。
兩人溫熱的氣息交纏著,鼻尖若即若離般的輕蹭著,屋外的日光從窗欞間透了進來,斑駁了滿地。
程綻面龐被籠在暗處,更顯得模糊不清,他用手撚起蔣彌額角邊的一縷發來,神情戲謔的置在掌心中把玩,清淺的眸子看向蔣彌的唇角,“你說呢,如果我現在咬爛你的唇,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