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彌沒有說話,其實他倒也沒有多擔心。
隨著這兩日的車馬行進,現在車隊已經入了井山阜的地界。
蔣彌不論如何都得開始尋脫身之法了。
有侍者過來詢問程綻,是否要先歇一晚,還是繼續趕路,要是繼續趕路的話,晚間說不準就能到避暑行宮中了。
程綻耐性漸失,已經不想再等到明天了,便吩咐下去繼續趕路。
侍從領命離開,車隊便沒有再繼續歇腳了。
一直到了戌時片刻,車隊終於險險到了三庵湖前。
井山阜這地界便是以井山命名的,避暑行宮就建在了井山之上。
要到井山,需得過一條湖,那湖便是三庵湖。
三庵湖是井山阜中最大的通江湖泊,直通淮江,湖水極是寬闊,一眼看不到邊,圍繞在群山旁。
井山阜這邊早已告知好了,特地派人候著,準備了過湖的大船。
有人過來小心傳話,蔣彌坐直身體,輕輕喊著已經昏昏欲睡的程綻。
“陛下,到地方了。”
程綻眼皮半掀,發垂落在面龐處,這幾天被蔣彌照顧慣了,他朦朧著眼下意識張開雙臂,蔣彌上前整理好程綻壓的有些雜亂的錦衣。
程綻眉間微蹙,稍稍有些睏意過了會也就清醒了。
“走吧。”
他垂眸道。
蔣彌應下,扶著程綻下了車轅。
現已戌時,外面已是月上中堂,因今夜無雲,所以月芒毫無保留的映在微微掀動的湖水的碧波蕩漾之上,更顯得波光粼粼,水光瀲灩。
遠處眾人各打了燈籠,倒也不會暗,只讓人覺得燈火通明。
井山阜地界的知府也早已候在此處,穿著一身烏紗袍子過來對程綻行禮。
“陛下,臣已備好了船,只等陛下過湖。”
除此之外,那知府再不敢多說廢話了,只白須顫動,點頭哈腰著,面上是賠著小心的笑。
程綻沒有絲毫與之寒暄的心思,皺著眉道:“既已備好船隻,那便走吧。”
知府連連應下,身子佝的更低,神色隱在暗處,“還請陛下先行。”
蔣彌陪在程綻身邊,邁步上船,這是一隻雙層樓船,二樓處還有欄杆,各處都掛了燈籠,火光照耀,只讓人疑心這是白日。
程綻與蔣彌被已經在此處等候的侍者引到二樓休憩處。
二樓推門便可憑欄眺望三庵湖,兩處是可推拉的雕花舷窗,酒水點心一應俱全,船壁上還掛了古畫,長劍,可見其用心裝點過,生怕陛下不喜。
還有知府安排的侍者想要進來伺候,但卻被程綻揮退了。
隨行的宮人先行上此大船,禦林軍另有船隻緊跟過來。
程綻看起來神色不渝,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了,實在是這幾天舟車勞頓讓他心煩。
蔣彌沒有開口擾他,只上前推開一扇舷窗,好使風透進來些,讓程綻能舒服點。
他剛推開那窗,手就頓住了,因為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明明湖面上除了船隻行進就再無其他,但蔣彌卻好似在水中聽見了細微的水泡悶悶的呼嚕聲。
如果只是幾處,蔣彌也並不會在意,湖中游魚蝦蟹,一些活物發出聲音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圍著這湖四面方向都有這種聲音,像是繞成一圈,圈起來一般。
蔣彌在水中生活過一段日子,他幾個瞬息就能確定,這不是水中魚蝦能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