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的很是微弱,一股子苦澀味,時不時在蔣彌鼻間縈繞。
以常人的嗅覺,是絕對聞不到的,也就蔣彌這條非比尋常的人魚可以聞見罷了。
這桌上的其他菜餚裡面都沒有這股異樣的氣味,唯獨這盅魚湯裡面。
蔣彌心下微微不解,難不成這魚湯的苦膽沒有去幹淨?按說禦膳房裡斷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的,那這究竟是……
他正這麼想著。
先前讓蔣彌在程綻睡著之後進殿服侍的那位老太監,佝著身子,滿臉堆笑的出聲了。
“陛下,這魚便是禦膳房裡的新菜樣,是用此季剛上供的松江鱸魚熬出來的,這魚不僅新鮮,而且處理的極是幹淨,半點腥苦也無,陛下可以先嘗兩口,好開開胃。”
蔣彌在現代是看過一些宮鬥劇的,那些劇裡面總喜歡露鏡頭給炮灰反派一些極細微的古怪神情,好向觀眾傳達出這人就是個準備下絆子搞事情的反面角色。
蔣彌的眼力極佳,他眸子靜靜的看過去,盯著那老太監光潔無須的臉看著,很清楚的能發現那笑意是浮於表面的,透著一股子皮笑肉不笑,像是硬生生的扯彎一具幹屍的臉龐似的。
那老太監垂頭的時候,眼皮耷拉著,目光很具深意的複雜的微微瞥了那魚湯一眼。
蔣彌:“……”
倒不是蔣彌想留意這麼清楚的,實在是他眼力太好了。
蔣彌的眸光平靜的偏向那盅魚湯,他心中猜測。
那魚湯應該有毒,就算沒毒,興許也加了其他東西,但總歸不是好東西。
蔣彌垂眸看了看身前的那位暴君,那人沉著個臉,眼角都沒給那老太監施捨一下,自然也不會注意到老太監不對勁的神情。
對於魚湯可能有毒這件事情,蔣彌沒有太大想法。
按說,那暴君應該是死在兩年後的宮變之日,不會死的這麼早。
但蔣彌暗自思索了一下,自己入宮,併成為這暴君的貼身男侍,會不會在細微之處改動原書裡面的劇情,像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樣。
如果劇情發生改變,比如這位暴君今天就死了,大致的故事發展也會脫軌,這對蔣彌來說是很不利的事情,更何況蔣蔓還沒有找到。
蔣彌不能拿這個去賭,他想了一會,心裡已有主意。
程綻雖然厭煩別人勸他用膳,但他也知道不吃也不行,就隨口吩咐要喝魚湯。
專門伺候程綻用飯的宮人立刻就捧起雕花金碗準備舀湯,卻忽然被一個人持住了胳膊。
那端碗的宮人手上拿著瓷白的湯勺,滿臉的無措。
蔣彌沖他微微頷首,“我來吧。”
宮人見陛下沒有做聲,以為陛下是默許了,就趕忙撒了手,回退一旁。
遠處的老太監白眉皺起,先前這男侍在陛下服藥之後沒死就已經夠古怪了,怎麼還這般多事。
程綻則眉間微挑,纖長的指尖在桌案上輕輕敲打,絲絲縷縷的發垂落下來,清淺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盯著蔣彌瞧,其間滿是複雜不屑之意。
果然,這低賤之人就是想趨炎附勢,暗中巴結,為了好討他的歡心,竟這麼想著法的近身伺候他,以為憑著一副不錯的皮囊就行了嗎。
當真是可笑至極。
蔣彌倒沒注意到程綻的神情,只是把湯舀好,那湯還算滾熱,但對皮糙肉厚的蔣彌來說實在是沒什麼問題。
他端著湯碗,來到程綻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