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們卻聽說那位容姿出挑的男侍被留在內殿之中,有的無不扼腕嘆息,有的則慶幸多活過一月,這禍事沒有輪到他們頭上。
大家夥心思各異。
唯獨蔣彌什麼都不知道,他此時正一人站在空曠沉寂的內殿裡。
能聽見的聲音只有那人平緩的呼吸聲。
他環顧四周,找到一把椅子來,坐了上去。
他自己也知道這不合規矩,但現在那位正睡著,且內殿裡面再無他人,坐下又何妨。
誰知道那人要睡多久,要是睡上半天,他難不得還要站上半天不成。
蔣彌毫無心理負擔的坐了下來,雖然內殿昏沉,可對於他這條人魚來說,什麼都還是能看清楚的。
蔣彌靜靜的坐著,等人醒,約過了兩三柱香的功夫。
內殿裡面的龍紋大床上面傳來細微的聲響。
蔣彌目力極佳,他偏頭看去。
就見大床上半坐起個人影來。
蔣彌頓了頓,難道那人醒了,他站起身來,邁步緩緩的走了過去。
還沒走到床邊上,就見床上半坐著的人已經起來了。
昏沉的內殿裡面,蔣彌看著程綻朦朧不清的面容,他皺起眉來,心下覺得有些異樣。
他朝程綻低低的喚了一聲,“陛下。”
回應他的只有銀劍刮蹭地面的刺耳尖銳聲。
蔣彌先前沒有注意到程綻的所有動作,也並沒有看見程綻從床邊取下那柄未套劍鞘的劍來。
但蔣彌現在卻看是看清楚了。
程綻右手拿劍從暗處走來,身上的烏金袍服與黑暗似融一體,像是剛開了刃想要迫切見血的利劍,滿是冷肅的濃烈殺意。
青石面上映出從窗外透進來的朦朧昏沉的日光。
蔣彌在原地站定,沒有動彈,不對勁,很不對勁,這樣子倒像是神志不清,他盯著程綻混沌難解的眸子仔細的想著。
難不成是夢遊,蔣彌頓了頓,似乎不無可能。
他正思索著,程綻已經疾步走到近前,劍尖卷著鐵銀制器獨有的冷意直刺蔣彌咽喉處。
蔣彌迅速閃身避開,這種出劍速度,可見用劍之人的武功高強。
這位陛下應該還是個習武之人。
但對於人魚來說,還是太不夠看了。
人魚一族的力量與速度還有一眾能力,向來都是天賜的,普通人習武一生,都不會達到這種地步。
稱人魚為“妖”,倒也不是假話。
程綻混沌著眸子,立時反轉劍柄削向蔣彌的面目,右膝曲起直踢蔣彌左腿。
蔣彌五指直接捏緊離雙目只有一指遠的劍刃,一個旋身,左腿蹬著一旁的龍紋金柱,借力翻到程綻身後,順帶著抽掉了程綻手裡的銀劍。
蔣彌隨手用銀劍挽出一個劍花來,然後猛地扔向程綻的左袖處,銀劍的力道太大,程綻踉踉蹌蹌的被帶著向前竄步。
銀劍穿透程綻的袖口,深深的紮入龍紋金柱裡面。
神志不清的程綻被釘在那裡,下意識去扯袖子,卻沒扯動,再準備動作的時候。
他後頸一陣劇痛,頓時身子一軟,卻被人從後面牢牢拽住衣領,不至於癱倒在地,顏面盡失。
蔣彌拎著程綻的後衣領,毫不憐惜地把人往大床的方向拖去,像是在拖一個麻袋一樣。
等蔣彌把人放到床上,又用兩指扒開程綻的眼皮,看了一會,他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
蔣彌停止動作,接著用手從程綻額頭處輕輕抹了下來,幫程綻順利的闔上了雙目。
面對著此情此景,忽然,蔣彌腦海裡冒出了四個字來,死不瞑目。
搖搖頭揮去這種無稽之談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