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容易心軟,特別是對於和自己有點關系的人和事。”樊青把剩下的話補充完整。
“在這兒住了這麼久,認識那麼多人,你肯定會答應。”
欒也笑著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拍應該會拍,但怎麼拍,還得寫個指令碼。”
欒也接著慢慢往前走。
“給一個地方拍宣傳片,肯定不會和單獨給造紙這一件事拍那麼簡單。從哪兒開始,到哪兒結束。什麼東西,哪些人更有特色。拍幾個空鏡敘事才不會太滿,拍幾件事才不會讓人覺得太空……”
欒也在小拱橋上站定。
“比如,我想拍的宣傳片是雪湖村的一天。”
“嗯。”樊青點頭。
“初一或者十五,早上六點。木阿奶他們一群老太太起床,穿著民族服裝,從各自家裡出來。陸陸續續彙聚在一塊,去村裡祠堂燒香念經。”
樊青跟著欒也的話想象著。
那個時候晨光熹微,山間的風稍微有些涼。還有一些沒有散盡的薄霧,天地間都幹幹淨淨的。由當地民族念出來的經文,語調忽高忽低,彙攏在一起,唸完兩遍,陽光剛好落在他們身上。
“早上10點,村裡的店大多數開門了。刺繡,紮染,雜貨鋪,書店,咖啡館……村頭那家鮮花餅這樣,那個時候剛烤第一爐鮮花餅,香味特別遠。”
好像陽光裡全是玫瑰花瓣和酥餅的味道。
欒也笑了笑:“有時候感覺我在樓上都能聞見。”
“以李哥為首的咖啡店開始炒咖啡豆,那股味道也挺濃的。每次出來溜達都能聞到,特別提神醒腦——一般那個時候來福也開始在路邊準備要飯了。”
“你饒了它吧。”樊青樂出聲,“上次檢查醫生都說它減肥成功了。”
欒也笑了一會兒,繼續往下說。
“等到下午,書店之類的也開門了。晴天的那個時候光線特別好,從每個窗戶的二樓看過去好像都能看到雪山。陽光剛好能照在街上和屋裡。有時候會吹風,紮染店沿牆掛著的布就會飄起來。”
陽光,雪山,微風,各種花色的布飄飄蕩蕩。有人牽著馬穿行而過,鈴鐺叮咣亂響。
“等到傍晚,酒吧開始營業。大部分都挺安靜的,基本都和去見山差不多,駐唱拿著吉他唱歌,有些店會點篝火,打手鼓。”
“晚上村裡很安靜,沒多少人出來,但也會有人散步。叢村頭一路走到村尾,路過大青樹,拱橋,古戲臺……”
“然後在古戲臺偷偷接個吻。”欒也說。
樊青笑著望著他。剛好有風吹過來,吹得兩人發梢微動,柔和的光線裡,欒也眼裡笑意盈盈。
“聽完什麼感覺?”
“很平淡,很安靜。”樊青輕聲回答,“又覺得很幸福。”
“就是這種感覺。”欒也伸手勾住樊青的小拇指指節,進而握住對方整隻手,交錯著十指相扣。
“我來這裡以後,就是這種感覺。”
月亮從山野間躍起,輪廓逐漸變得明亮。兩人開始往回走。
“聽起來要拍的東西挺多的。”樊青說。
“還是初稿,到時候肯定比我口述要複雜一點。”
“那你忙得過來嗎?”樊青皺了皺眉。
雖然他能夠幫對方處理一些,但是單單拍攝這一條,就只能欒也自己來。
“我一個人拍肯定不行,太複雜了。”欒也笑了,“沒事,過幾天勞動力就來了。”
樊青想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朋友啊。”
“嗯,許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