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瞭然,畢竟向導得對每個人負責。對面的男生沒抬頭,正在問旁邊的女生明天的裝備收拾齊沒有,需不需要自己去幫她清點。
樊青撤開凳子準備走人,臨了又轉過頭看向對面,忽然開口。
“明天要早起,晚上早點休息,門窗關好。”
樊青沒看說書哥,只看著對方旁邊的女生,神色和語氣都有些嚴肅。
“裝備按照之前發的清單整理就行,有問題直接聯系向導。”
出了火鍋店,樊青神清氣爽,有種從松贊林開始積攢的莫名其妙的情緒終於發洩了一點的暢快。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發洩什麼情緒。
樊青“嘖”了一聲,有點嫌棄自己。
等回到酒店,站在欒葉門口的時候樊青有點猶豫,不知道欒也這時候是不是在睡覺,遲疑著輕輕敲了兩下。
欒也開得挺快,剛開啟門就問:“帶的什麼?”
“……炒飯。”樊青把食盒拎高點,“你怎麼知道?”
“猜的。”欒也笑了笑。“進來吧。”
樊青有點被人看穿的感覺,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還是跟著欒也進了房間。
炒飯還熱著,欒也坐在桌前拆開筷子埋頭吃飯,樊青坐到了沙發上。
房間裡有股淡淡的香氣,應該是欒也洗完澡身上浴液的香。房間的窗簾拉得嚴絲合縫不透光,到房間裡燈開得挺亮,有點刺目。
沙發上的揹包已經被開啟了,估計是為了拿衣服。但床上的被子還是整齊的,沒有被人睡過的痕跡。
樊青愣了一下,但沒說話。
等到欒也飯吃得差不多了,開始收拾餐盒的時候,樊青才開口:“你沒睡覺啊。”
欒也抽了兩張紙擦手:“沒。”
“那你在房間裡幹嘛呢?”
“繞著沙發散步,散步累了就在沙發上坐會兒。”
把紙和餐盒一起扔進垃圾桶裡,欒也看向樊青。
“躺了一個多星期,感覺四肢都快退化了,明天爬山都怕自己掉隊。”
一個多星期。
樊青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每次休息就是一直在睡覺,別的什麼都不幹?”
“休息還能幹什麼。”欒也坐到沙發上,看向樊青。
樊青看著欒也,眉心輕輕蹙起。
“也不是睡覺,就是不想動。”欒也說。“不想出門不想見人不想說話,費勁。”
欒也說的休息,是指每天除了下樓吃飯的那點時間,幾乎都待在房間裡,具體點是待在床上。
也不就是一直睡覺,其實很多時候他是睡不著的。就是單純的躺著,有時候會想很多,有時候什麼也不想。躺累了就起來去窗戶邊站一會兒,然後再回到床上躺著。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是完成了一件想做的事情之後緊隨而來的累,乏味,和無意義感,不明白自己接下來該幹嘛。
以前每次出門攝影回來的時候也這樣,累得半死拍回來的照片突然就沒什麼意思了,欒也很長時間都不會去碰它,甚至有點煩。先在房間裡什麼也不幹待個三四天,起床的時間很隨機。有時候過了一兩天才感覺到自己快要餓死了,然後下樓吃點東西,回去繼續躺著。
這種狀態差不多十天左右能慢慢減退,這次還算快的。也可能是樓下每天都有來拿照片的人,挺熱鬧挺歡騰,有時候欒也都隱約能聽見一點。
雖然依然是自己在樓上躺著,至少樓下這些天來來往往熱鬧得像趕集似的氛圍,能把他內心裡那點虛無感沖淡不少。
在加州時他一個人住,每次發神經都沒人管。除了柏明川有時候會打電話過來看他兩次,但只是確認他在家,再叫人給欒也送吃的或者打掃衛生,基本不會管他是睡是醒,睡了多久,甚至還會讓來的人別打擾他。
只要欒也能待在家裡,柏明川對於欒也的狀態保持高度自由。